“你如今也十六了吧,這個年紀也差不多了該找夫家了,哀家有意為你賜婚。”
“你們年歲相差不大,哀家看你端莊賢淑……”
吳沁一聽還有些懵,隨即臉色越發的白了。她也不傻,至少在一個精明爹爹的教導下還是有些見識的,所以她馬上明白,太後娘娘指的賜婚不是說的皇上。
可是除了皇上,還有誰能讓太後娘娘親自賜婚的?大概就剩下那位,年初封了王搬出宮去的純王。
之前,那位一直沒有人在意的二皇子被封了王搬出了宮,各家就在猜測著會指婚哪家的小姐,隻是太後娘娘一直沒動靜,眾人便漸漸以為她是不想管那位純王了。現在想來,太後娘娘說要指婚,可不是隻有純王一人。吳沁想到這個可能,心裡一下子就空空的。
她早就明白自己會嫁給一個或許從未見過的男人,這大概是大部分女子的宿命。運氣好一些的,或許能得一個尊敬夫人,舉案齊眉的夫君,運氣不好和夫君相看兩厭,說不定下半輩子就要孤單的在後宅裡掙紮。
如果之前,要嫁給純王,吳沁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麼不能忍受的,反正對她來說或許嫁給誰都是一樣。可是現在,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她沒有辦法無動於衷的嫁給其他男人。
“能得太後娘娘賜婚,臣女不勝惶恐,隻是臣女愚鈍無知,恐怕辜負太後娘娘的期望。”吳沁鼓起勇氣說道,隻是因為實在太害怕,說完已經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了。她閉著眼睛等著太後娘娘雷霆大發,誰都知道太後娘娘的脾氣並不好,而且最是說一不二,她這樣拒絕她,說不定等著她的就是太後娘娘的怒火。
看著吳沁跪在那裡害怕的直顫抖,柳清棠無辜的摸了摸額頭,她可沒想過要嚇唬這個小妹妹。隻是看樣子,她自己都快把自己嚇哭了。柳清棠真是懷疑魏征那個一生氣就虎目圓瞪嚇人的很的莽夫,以後娶了人家會不會動不動就把人嚇哭。
吳沁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太後娘娘出聲,心下越發害怕絕望的時候,突然看到太後娘娘的裙角出現在眼前,隨即她被人扶了起來。
“哀家就說魏征那人冒冒失失的來哀家這裡求賜婚實在無理,既然吳小姐你不答應,哀家回絕了那莽夫就是。”其實魏征根本沒有來找過她,不過,柳清棠自覺自己為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偶爾說些小謊言,還是十分可行的。
吳沁還沒從太後娘娘親自扶她起來的震驚中回過神,聽到這話立馬瞪大了眼睛道:“是魏大俠……不是,是魏將軍?!”竟然不是純王,還恰恰是她心上的那個人?吳沁高興的心都快跳出來,但是一下子想到剛才自己誤會之下拒絕,又急的不行,哆哆嗦嗦的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柳清棠被她脫口而出的那個魏大俠噎了一下,忍不住想,這兩人看樣子也有許多故事。不過看看吳沁那急的快哭出來的樣子,她良心發現,沒有再故意嚇人,露出些微笑意道:“哦?吳小姐看來對魏將軍也有意,如果吳小姐願意,那哀家不日便下旨為你二人賜婚。”
事情比柳清棠想象的還要容易的多,過兩日的早朝上說了這事,她還特意觀察了一番王馮兩位首輔,他們倒是看不出反應,隻是不知道私下裡又會有什麼動作。
再移開眼睛去看魏征,那家夥平日裡一張嚴肅黑臉今日裡都快成了一朵花,明明就是高興的不得了還要忍著,可是又忍不住,兩邊嘴角都翹起來了,配著那故意做出的淡定樣子,生生從黑臉閻王變成了滑稽醜角。
內心十分微妙的移開目光,柳清棠就見魏征周圍的幾個官員似乎都是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撇開了眼睛。而吳尚書,平日最是喜歡擺出儒生模樣的精明老狐狸,現下也在忍不住對著準女婿悄悄吹胡子瞪眼。
看樣子吳小姐雖然說服了父親,但是魏征和他老丈人之間的相處還是很有問題,偏魏征還不知收斂,衝著老丈人傻笑,惹得吳尚書更是氣的撫了撫胸口。
柳清棠忽然又見站在前麵的父親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竟然也忍不住對著魏征瞪了一下眼,然後有些感歎的看了眼吳尚書。
大概那是惺惺相惜的眼神?柳清棠忍住笑意做出最常見的嚴肅神情,又見魏征朝她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那臉上的幸福笑容沒來由的欠揍。莫非她和秦束在一處也是這樣笑的?柳清棠回想一番,覺得渾身都寒了一陣,若她和秦束在一處也笑成這般模樣,那真是糟糕極了。
柳清棠坐在皇帝下首,下方則是分列兩旁四列的文武百官。在內監高喊的退朝和百官唱和聲中,柳清棠忽然沒來由的覺得很想念秦束。
魏征這輩子終於能娶到他心愛的吳小姐,可她,即使和秦束兩情相悅,也永遠不能嫁給他。
不論怎麼說,朋友能幸福,柳清棠心裡也是十分高興的,想到上輩子那個悲劇,還特地給魏征放了假,好讓他光明正大的用商量婚事的理由,守在吳府保護未婚妻,順便惹老丈人嫌棄。
而這日晚上,秦束來的時候,柳清棠想起自己一時的感歎,忽然很想問問他想不想娶她。隻是叫了秦束一聲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就算秦束回答想又如何,她沒有辦法穿著大紅嫁衣,在家人朋友的見證下嫁給他,說了,不過憑添閒愁。
到最後,柳清棠也隻是笑盈盈的勾著秦束的脖子在他頸邊蹭了蹭,然後在他詢問的目光中,輕笑說:“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