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書都睡了好一會兒,秦束才好不容易哄好了柳清棠,答應了她無數要求,又是買這個又是買那個,終於讓她喝下了那碗醒酒湯,然後和官家廖伯告辭,帶著她回了宮。
第二日早上,柳清棠醒來時看到滿床的風箏、木偶、娃娃等小孩子才玩的玩具,轉個頭又看到床邊放著的一堆糖葫蘆糕點糖人等小時候愛吃的小吃,整個人都懵了。
“這些……是什麼?”
“秦總管給主子買的,說是昨日答應了主子。”
“桃葉,你主子我喝醉了的時候很無理取鬨嗎?”
“……不會。”桃葉忍笑。
“……哦。”
十月裡,純王與楊素錦成婚了,柳清棠專門給純王府送去了一批調教好了嘴風嚴的奴才,免得楊素書隱瞞身份不方便。雖說婚後兩人還是住在楊府,但是成婚那日要在純王府,好在兩府相隔不遠,來往也方便。
新娘子據說是身體不好早早就送到了新房,隻有楊素書這個實際上的新娘子,名義上的大舅子帶著蕭淮與一桌桌的敬酒。柳清榕和魏征也幫忙擋酒,過後還幫著送走了一群想要打聽消息的人,還了楊素書一個安靜。
楊素書婚後也過得平靜,除了去太醫院當值的時候,就是在當歸院整理藥材,和蕭淮與說說話,還教他認起各種藥材。蕭淮與也依舊是那樣,也不知道明不明白自己娶了麵前這個人做妻子,隻是看上去更加的喜歡黏著楊素書,到後來楊素書去太醫院裡當值都要帶著他,不然他就能一天都不吭聲也不看楊素書和她生氣。楊素書沒辦法,隻能帶著他,就讓他坐在身邊搗藥。
柳清棠聽過後還好好的挪揄了楊素書一番,卻是特地吩咐下去,特許純王常駐太醫院,還給了他個醫官的空頭銜,陪著楊素書去太醫院也算是上值了。純王蕭淮與,大概是南朝第一個在太醫院供職的王爺。
日子一天天過去,禹京城裡異常平靜,眾人想象中的太後與皇帝之間的爭鋒相對並沒有發生,原來還一副不退讓強勢樣子的太後,越發的沉寂,幾乎不在政事上發表什麼意見。眾人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頗覺摸不著頭腦,大概隻有柳家父兄知曉,她是在為來年的戰爭做準備。
據她說那是一場很快就會勝利的戰爭,周朝氣數已儘,周邊幾個大國群起而分之,幾個月內,腐朽的王朝就沒落了。
隻是柳清棠雖然早已知曉結局,也知道父親不會有事,還是克製不住的擔憂。十年前,柳家爹爹被稱為南朝軍神,可那之後他就再沒上過戰場,雖說柳清棠覺得父親寶刀未老,不會輸給那些敗軍之將,但是還是那句話,為人子女見父親涉險怎麼會不擔憂。柳清棠最怕的,便是會因為她的重生發生什麼變數,導致父親遇見危險。
這一年的冬日很快的又來了,落了第一場雪的時候,宮裡的宮人又為了新一年的年宴祭祀等事忙碌起來,宮裡到處能見到奴才們搬了梯子,用一盞盞的嶄新大紅燈籠換下了舊燈籠。
柳清棠這日剛下朝,秦束則和往常一樣做完了事趕過來接她回慈安宮。兩人看著紛揚的雪,幾乎是同時想起了去年這時候。
那時候秦束連靠近她一點都會渾身僵硬,那時候柳清棠隻是覺得他逗起來有趣,因為前世的事想要補償他而已,不知不覺的,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相伴相守的情況。細細想來才不過一年而已,卻似乎已經過了很久,經曆了許多事。
柳清棠坐在轎上,正好對上轎旁秦束投來的目光,那裡麵的情緒讓她看著不禁微笑起來。他在想什麼她猜得到,同樣的,她在感歎什麼他一定也能察覺。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的話,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過了正月,如柳清棠所料的傳來了周國與周邊國家的戰事蔓延到南朝境內的消息。
朝堂上依舊吵鬨不休,有人說隻是邊境被波及,隻要等待周國戰事一結束便罷,不用特意發兵,會這麼說的大都是文官,而武官則是反對,堅持要發兵,這些武官大多是血性男兒,半數是這十年裡培養起來的沒上過戰場的武將。
武官一脈大多數時候都代表著柳家的立場,有聰明人看到武官幾乎人人都說戰,而許久未曾上朝的柳國公今日也出現在官員之中,頓時明白了上麵的意思,閉口不言了。
等場麵安靜下來,柳清棠才開了口,“我們南朝邊境被侵擾,我們南朝子民被他國戰事波及,若此時不出兵,養這千萬兵馬何用?”
這還是她幾個月來第一次在朝堂上說話,積威猶在,而話裡的意思這般明確,教那些近幾月來有些過分活躍的文官們沒了聲。
“我南朝兒郎,可懼戰?”柳清棠又問。
“不懼!”魏征首先站出來喊道,接著,下麵武官一片的不懼,聲震金殿。
柳清棠往下掃了一眼,擲地有聲道:“那便戰。”
一錘定音,無人敢駁。
當日,糧草先行。三日後,大軍飛快的集結,由柳國公帶領朝邊境趕去。
站在城牆上看著馬蹄揚起的片片塵土,柳清棠閉上眼睛,緊緊握住了旁邊秦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