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孤雁落霞、古村晚樹、薄暮山林等美景的時候,他都在擔心自己是否能在清棠麵前形容這些美麗景色的千分之一來。他連找些好聽的詞都找不到,隻能拿著書看著景色對照上麵的句子,找到合適的勾起來,然後假裝清棠就在麵前,一遍遍的練習怎麼說聽起來會覺得好一些。她那麼期待的樣子,他如何都不忍心讓她失望。
後來,秦束乾脆找了一個畫師隨行,讓他畫下所有他覺得清棠會喜歡的景色。拿著那些畫卷一張張翻看,秦束突然想到等回去之後,她看到這些,說不定第一時間不是稱讚景色美,而是嫌棄這畫沒有她畫的好。不過,看著這些畫,他再和她描述,說不定她會更能理解,至少比他口頭上空泛的說要好上許多。
明明出來沒有多久,他卻開始歸心似箭。忍不住催促出了禹京就慢騰騰的車隊,卻被人勸住了。
“太後娘娘特意吩咐過,不讓走的太快。”這一句就讓秦束無可奈何了。
秦束一行人走了一個月,才到了菱郡臨近的渭郡,像模像樣的在渭郡郡守的接待下開始在民間選擇一些,身世清白年齡足夠尚未婚嫁的適合女子。選秀之繁瑣秦束是不管的,他隻管這群人不亂來便是,再說他的心思也不在這個做幌子的選秀上。
這會兒的消息傳遞很多時候還是十分落後的,再加上上麵有心封鎖,秦束他們自然不知曉,就在半個月之前,整個禹京城範圍都被軍隊包圍,不許進出了。
禹京城內的消息被封鎖,駐紮在禹京城外的兵官對外隻說在進行軍演,那些沒能進城的百姓都被嚴令不能亂說。在普通百姓眼裡,自然是這些看上去不好惹的兵官說什麼就是什麼,也沒有人敢去為了好奇心一探究竟,隻能乖乖的閉著嘴。
至於禹京城內的情況還好,由於柳清棠早有準備,在發現頭一批所謂得了‘風寒’的人後,她就親自派了身強體壯的守衛前去帶人隔離,不管怎麼說,身體強壯的兵和普通百姓比起來,比較不容易得那種疫病,所以上輩子得疫病的多是身體不好的男人以及女人老人和孩子。自然也有身體好的男人,但是相對來說要少上許多。
在人們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做的時候,她讓早就準備好的太醫站出來說明了這是疫病,那太醫當然心中忐忑,他們一群太醫診斷都是普通的風寒,可是太後娘娘要他們如此說,他們彆無選擇。人都有逃避心態,他們寧願太後娘娘是想接這個謊言做些什麼謀逆的大事,也不寧願是真的發生了瘟疫,否則情況真是太可怕了。
誰都怕死,即使是自己的親人,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自己的生命搭進去。所以當柳清棠下命令所有這種情況的病人都要統一和人隔開診治照顧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反對。
才短短三天,各處病患都差不多被控製在柳清棠清楚的地方,連一些不願意相信,把親人藏起來的,柳清棠也派人去搜了。她必須狠下心,這種時候如果任由這些病患分散,到時候疫病傳播起來會更加恐怖,死的人隻會更多。她是上位者,隻能為更多人的生命負責。
也正是到了三天後,越來越多的人得了這‘風寒’,半信半疑的太醫們才察覺不對,病患漸漸不是風寒的症狀,他們嚇出了滿頭的冷汗,也顧不得太後娘娘是怎麼知曉的這些,全部投入了緊急的討論研究之中,整個太醫院前所未有的忙碌。
就算仍舊死了一批人,但是這個開頭,比之上輩子到了半個月後情況不能收拾,死了許多人才被害怕責罰的官員報上來簡直好上太多。或許她這次能救下更多的人,如此就最好了。
而且柳清棠還發現,這輩子,許多慈安宮原本得了疫病被送去明壽殿的宮人,這輩子都沒有得病。雖然其中不乏秦束調走了一些,但是剩下那些,柳清棠有印象的都早早的被她讓人盯著了,竟然都沒有事?
說起來,她在宮中這樣的地位,本是最不可能染上這疫病的,因為就算是上輩子,最開始爆出疫病消息的時候,那些可能染病的宮人和一切可能感染的東西都被調開了,還有無數珍貴藥材用在她這裡,吃食衣物無一不小心,況且她那段日子深居簡出,按理怎麼都不會染上疫病,但她確實染了病,還差一點死去。
一個半月的時候,桃葉告訴她,原來盯著的幾個宮女之一有些不對勁。那個宮女叫燃香,是管著她這慈安宮香料的,選的香頗符合柳清棠的心意,在這慈安宮裡做了幾年了,是個二等宮女。柳清棠讓人盯著,隻是因為她和其他幾個都是上輩子得了疫病的,以防萬一得了疫病及時隔離,沒想到桃葉卻告訴她,盯著她的人發現燃香在她的香裡麵加了東西,那東西正是得了疫病的人用過的東西。
宮中得了疫病的早早被送到了明壽殿,他們用的東西自然隻能從明壽殿裡拿。而慈安宮這一個多月來都不讓這些宮人們人進出慈安宮,燃香是怎麼得到的這種東西,又為什麼放在她的香裡,背後定然是站著誰的。至於這個誰,不外乎那幾個。
皇帝將要年滿十五,已經差不多可以親掌朝政,上次父親還震懾了周邊各國,沒有外患的情況下,便隻剩下內憂。有些人是想著,她這個做了六年多執政太後的人,也差不多該退下去了。擔憂她不肯退讓就要置她於死地,事實確實如此,隻是一退便是死,她不想退又如何。
這樣一來,她上輩子為什麼會在重重保護下染上疫病的原因,也就再清楚不過了,百密總有一疏。
隻是這次,燃香被識破,而她又有了防備,情況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