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灰原和七海?
他們兩個……不是搭檔,是要保護在身後,小心關照的……等等!
灰原雄破開暴雨般砸落的石塊衝入危險中援救,七海留在最後保護同級先撤。或許他們兩個仍舊稍顯稚嫩,內心深處的驕傲與堅持卻並不比她少。
“哈!看來你終於意識到了,還不笨嘛。”白毛前輩沾沾自喜:“果然還是老子教導有方,一下子就讓後輩醍醐灌頂。”
朝日奈常夏垂下頭:“是我的問題……?”
“嘛……也不能完全算你一個人的責任,搭檔之間水平差距太遠確實容易出現這種一方過度保護另一方得不到成長的情況。”
五條悟戳著常夏額頭點來點去:“這是個毛病,不過老子真正想說的是另一件事。”
“對咒力也好,高專也好,老子看不到你有絲毫認同感。”
為了增加可信值,他乾脆摘下墨鏡指指她。
從天空儘頭汲取色彩的藍眼睛裡是如水涼意:“你的刀術很漂亮,保護他人的信念很堅定,然後呢?沒有了。你把我們所有人,都劃分在某個既定圈子以外,彆扭著總也找不清定位。”
“就像超級馬裡奧走錯片場進了精靈寶可夢一樣,因為找不到下水管道於是不得不踏上前往偉大航線的路作為下位替代。”少年惡劣的握拳錘在她腦袋上。女孩子抬手捂著頭頂眼淚汪汪:“前輩,偉大航線是海賊王,串場了……”
“那不重要,你明白什麼意思就好。”五條悟收回爪子,叉腰站直:“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老子勸你還是彆再做咒術師。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做個廣受歡迎的普通JK,過普通平凡但不必受傷的生活。”
“並非責備,算是……對姊妹的善意規勸?老子可不是隨便對什麼人都這麼好心噠!”
他說得輕鬆,就像在說“這個蛋糕不好吃所以不吃了,我再買一個”。
“我……對咒力和咒術,沒有認同感?”常夏理解不了這件事。
六歲之前生活在太宰天滿宮,真正照料她的都是追隨菅原道真的神器們,可以說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六歲之後被朝日奈美咲領養,離開天滿宮才發現除了神明與神器,她還能看見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
從六歲到即將十六歲,時間過去了近十年,還沒有認同這股多出來的力量?
——確實,比起已經刻進本能的呼吸法,咒力才是她沒辦法信任的新體係。
“不認同它,不回應它的呼喚,所以術式也逐漸放棄你,索性悶頭沉睡。也許最近有點起色,但那太慢了,磨磨蹭蹭的,沒勁!”大手胡亂戳炸常夏順滑的長發:“我說你啊,不管過去都發生了什麼,人隻有‘現在’這一個能夠生存的節點。”
“如果因為過去曾經的弱小而哀怨,可是會錯過真正變成強者的機會哦~”他壞笑著亮出手機屏幕在她麵前晃晃:“特級咒靈,單獨一人,敢麼?”
趁著傑不在,拐了小矮子出去。記仇貓貓言出必行!
“沒有礙事的隊友,沒有心軟的前輩。隻有你自己,和你的術式。”白發少年笑意逐漸瘋狂:“賭上性命讓你的術式重新呼喚你,這樣也不行的話,要麼退學,要麼去死吧。”
“來不來!”
“如果你能做到,老子就告訴你,你身上那個詛咒的來源。”空著的那隻手翻過去指指蒼穹般的眼睛:“六眼絕對不會看錯關於詛咒的任何事。”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赫然用血淋淋紅色字體標記著“特級咒靈”四個大字。其下附著寥寥無幾的數句說明——具體地址,死亡人數。
常夏深吸一口氣,從他手上奪過手機翻到底看了眼地點:“來!”
真正觸動她的是那句“因為過去曾經的弱小而哀怨”,整整打磨了十年刀術一直卡在瓶頸不上不下的朝日奈常夏終於破防。
無能為力的遺憾,難道還要讓它一再上演嗎?
少女晶亮的黑眼睛裡閃過一絲狠色——
“我不需要準備,這就出發。”常夏轉身向外走,木刀從腰間解下反背在身後,如同一百年前所有普通的一天,火光重新在眸子裡點燃:“五條前輩,或許到最後我也沒辦法對咒力和咒術產生歸屬。但是高專,無論灰原、七海、夜蛾校長、監督們,以及您、硝子前輩,還有夏油前輩……你們都是我重要的新同伴。”
“請給我點時間,從曾經的噩夢裡走出來。”
目送羽織下擺在晨風中翻飛,五條悟留在原地得意的咬碎棒棒糖:“這就對了嘛,咒術師這一行,不瘋可乾不了。”
被看不見的鎖鏈束縛著的強大劍士,也該掙脫那些詛咒般的祝福,要麼按照那些未曾謀麵之人的願望好好活下去,要麼扼緊命運咽喉乘風破浪。
無論哪種都好過現在這幅溫吞模樣,掛著一幅見誰都一樣的微笑,沒脾氣似的對誰都縱容到幾乎沒有底線。
“……”吃掉嘴裡的糖,他咂咂嘴忽然想到這個詛咒本來是自己剛接到的臨時任務。就這麼忽悠著塞給後輩……不出事還好,萬一出事好友回來得活活把他揍成咒靈。
老子怎麼可能是那種不靠譜不值得托付的貨色!
白發少年“呸呸呸”吐掉棒棒糖尾巴,急忙追在後麵向學校大門跑:“等老子一下啊?!”
明明腿那麼短,為什麼跑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