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攥緊拳,沿著坡道走上山前空地。村民們聽說“災星”終於要被大城市來的有本事的人處理掉了,紛紛趕來看熱鬨。
一個個踮起腳,伸長脖子探頭看向防空洞口,就像即將要看場精彩至極的表演。
“辛苦您,處理掉了嗎?”村長興高采烈上前詢問,被他冷冽的紫色鳳眼掃過,背後冷不防起了一層汗:“怎麼說呢……”
這些人,看不見詛咒和咒靈。
他抬起手,身後探出一雙撕裂空間的枯爪,流淌著濁血的眼睛貪婪的窺探獵物。
走出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眼前閃過許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他低頭看著那隻猴子,揮手向咒靈下令——殺。
咒靈出擊的瞬間,鉛雲密布的天空中落下一道閃電。炸雷聲幾乎震破鼓膜,連咒靈也停下動作,利爪距離那隻猴子不到五公分。
“撕碎它們。”他追加命令。
咒靈咬住那隻猴子時又是一道閃電,緊接著傾盆大雨劈頭蓋臉砸下來,遮住了慘叫聲也遮住山頂土石傾瀉的聲音。
“山神發怒了!山要倒了!快跑啊!”
直到混著泥土山石的濁流衝到身後才反應過來,整村人像被扔了點燃爆竹的蜂群般四散奔逃。
……
太糟糕了,或者說太幸運了。
泥石流闖入山村,倒也省了他不少操縱咒靈撕碎猴子的力氣,隻不過沒能親手做這件事,胸口鬱氣一時沒發出去。
保護自己的咒靈已經消失了,青年破開泥層爬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回頭去找不遠處的防空洞入口。
雖說巷道一路傾斜向下,洞口的位置卻也不低,應該不會灌太多泥漿進去。而且洞中空間也比較大,那兩個孩子不至於被掩埋。
按照記憶中的方位翻找了一圈,入目隻有青翠植被,彆說防空洞,螞蟻窩也沒看到一個。
不對勁。
泥石流經過,不說彆的,隻這些樹就不可能還完好無損站著。
密林深處傳來稀稀索索,不知道什麼動物奔走穿梭的聲音。
“誰!”
召喚咒靈未果,他憑借著出色體術躲開突襲。
這是……什麼?
也許像個人,四肢著地,口中流涎,腳爪尖銳,行動敏捷。
手邊沒有武器,術式失效,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深山老林裡遭遇“怪物”襲擊。
夏油傑又揉了揉眉心,真是頭疼。
難道說想殺幾隻猴子也成為罪孽要被如此懲罰嗎?他們對那兩個孩子做得事,竟然能被視為合情合理?
好在平日訓練從來不曾懈怠,幾番交手他抓住對手破綻,掐住敵人後頸猛然發力。讓人牙酸的骨骼扭曲聲驚跑了不遠處覓食的鬆鼠,撒開手裡的鬆果遠遠遁逃。
“啪。”
褐色鬆塔砸在落滿枯黃腐葉的地麵上,青年鬆開胳膊,將軟綿綿的屍體扔下。
應該……是個人?骨骼結構和生理構造都是人類無誤。為什麼行動如此詭異?
他也才剛剛脫離少年範疇沒幾天,腦子子偶爾還會閃過那些從電影情節裡看到的天馬行空——難道是什麼輻射變異人?還是不知哪裡來的病毒感染者?
就在他轉身想要離去繼續尋找囚1禁著雙胞胎的防空洞時,被扔在地上的“屍體”猛得躥起,雙爪直奔他的脖頸。
“喝!”
夏油傑冷不防被嚇了一跳,躲倒是躲開,脖子上多少還是被劃了道口子。
不深,但還是湧出鮮血。
“咕嚕,稀血!是稀血!”
那怪物明顯亢奮起來,自己扳著錯位的頸骨用力推回去,露出滿口夾著腐肉碎屑的犬牙:“你逃不掉!”
真惡心。
他並掌重重砸在它的太陽穴上。
正在膠著之中森林裡再次傳來漕淬細碎的聲音,青年心底不耐——一個就夠棘手,怎麼又來一個!
怪物力氣很大,折斷脖子也不死,像這樣繼續糾纏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拂過草葉與樹枝的聲音越來越響,可以想象另一隻怪物竊喜著奔來的模樣。
真是夠了,他木然由著身體被麵前的怪物打飛,撞向側後方樹乾。
真他媽的累。
烏黑尖利的爪子眼看就要在他抽疼不已的腦門上開個洞,背後“呼啦”一下衝出來了什麼,帶著夜風,以及淡淡的花香味。
先是一振精致鋒利的打刀,刀身映著秋水般的湛藍,刀鍔呈龜甲狀六麵體,烏沉沉的。緊接著粉白色的羽織袖子撞出樹叢,一刀橫掃,毫不客氣劃破怪物雙眼。
這時他才感覺到背後一軟,女孩子輕輕悶哼一聲。
被人扶著坐在樹下,粉白羽織的背影出現在麵前。從來還沒有過誰把他擋在身後試圖保護過。
十七歲的特級咒術師被一個矮墩墩的女孩子護在身後,說出去誰信?她背對著他,飄揚的馬尾在空氣中劃了個飽滿圓弧。
隻一刀,身首兩地的怪物倒地不起,在夜風吹拂下緩緩化作灰燼廢墟。
“你沒事吧?還能站起來嗎!”少女還刀歸鞘,轉身過來向青年伸出一隻手:“這裡不安全,和我一起儘快離開。”
夏油傑沉默了。
她,沒有咒力。
非術師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