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明鈺,毗沙門天家的兆麻找你有點事,你去一趟。”
坐在冷飲店外摳了好一會兒手機,她終於找到了個暫時支開神器的辦法。
青年疑惑的看著她,到底沒有質疑主君的決定:“那麼在這段時間,您不要亂跑好嗎?”
沒有神器在手的神明就像是沒有帶刀的武士,戰鬥力下降得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神器也不是什麼爛大街隨手就能撿到的東西,若非運氣極好或是生前本就意誌堅定,死後哪裡還能在妖怪惡靈環飼之中堅持到神明出現。
想臨時抓個壯丁都不可能。
“嗯嗯嗯。知道啦,你放心去,不行我還能召喚光鈺過來嘛。”
少女一笑大眼睛就眯成兩條縫,他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收回命令的念頭,隻能揣著一肚子問號去毗沙門天的神社找兆麻。
要是沒有足夠理由,今天非得把那眼鏡仔的眼鏡打爛!
等他前腳剛走,常夏後腳就跳起來化作玄光直奔“特級詛咒師夏油傑”的藏身之處。即便神器不在身邊,這世上還有一種名為“野良”可以便利使用的工具靈嘛!
花錢就能解決的問題,不算問題。
嘖,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背著家裡正房溜出去吃野食的心虛感。
“鈴鈺!”她張開手,早就埋伏在不遠處等待的野良應聲而來,化作掌間刀劍。
不是非常適合她的尺寸,倒也能勉強著用用。
“走了,完事兒以後給你雙倍傭金。”她對手裡的刀說道,野良爽快答應:“我辦事您放心,絕對閉緊嘴巴不會讓您家養著的神器知道這件事。”
“閉嘴吧你,不要讓事情朝奇怪的方向發展啊!”
特級詛咒師隻是人類對人類的稱呼,無論在同類眼中他有多會藏匿,都無法逃脫頭頂俯視的神明與地獄裡映出一切的鏡子。
少女幾個起落就摸進敵方老巢,身穿袈裟的丸子頭青年手執經書,麵前擺著一隻超級大……骰子。
那真的是個骰子,六個麵上分布著數量不等的眼睛。此刻眼睛都還睜著,表示它正處於運轉狀態。
“源信和尚生前是個賭徒麼?怎麼肉身所化的東西這麼的,額,不正經?”野良忍不住吐槽,常夏揉揉腦門:“你當心被慧心流弟子們架到火上烤熟。”
“主張‘一切皆空,萬事皆假’的和尚怎麼可能是個賭徒。一定是被封印的人有問題,導致封印物一塊跟著跑偏了。”
少女垂著腿坐在房梁上坐了好久,橫豎不見下麵的僧侶吹燈休息。
有委托在,東西拿也就拿了,但要是動起手傷了人命,事情的性質可要比作祟還嚴重。
左等右等,等得天都快亮了,她無可奈何問野良:“一線你會用不會?縛布呢?朗朗?咒歌?”
“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哪有神明願意教導野良學習這些!”
野良沒好氣的吐槽:“放心,我不會下死手,您自己也收著點。”
一神一人商量老半天才勉強達成一致,少女鬆手從房梁上一躍而下——
“您好。等了這麼久,您終於願意開口了嗎?”
僧侶額頭上嵌著一道紮眼的縫合線,鳳眼裡紫光晦澀。日月輪轉,他早已不算現世之人,但又附著在一具又一具身體上不曾真正死去,站在此世與彼岸的交界線上,當然能看到彼岸的神明。
“……”
社死,絕對的社死現場。
一時間常夏有種轉身就跑掩麵而逃的衝動。
要不是這件事裡牽扯到了道真公後人以及自己的神器,說不定她真就這麼做了。
僧侶倒是比女孩子要從容得多,他提起手邊銅壺斟了盞溫水推給她:“深夜來訪,您有什麼事嗎?”
他還是儘量不想鬨出動靜。
就不知道【咒靈操使】的術式對神明有沒有效果。無論她是誤打誤撞還是有備而來,他都不太願意再把她放走。
悄悄地,把她禁錮在身邊。
——這具身體是這麼期待的。
“咳咳,那個……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少女硬著頭皮看了眼案頭擺放的骰子:“我來拿這個,也算是受人之托。”
“那可不行,”僧侶笑眯眯的:“這裡麵關著會吃小朋友的大怪物,不能交給你。”
要是明鈺這麼笑,她隻會覺得他好看,換成這個腦殼有病的家夥,就隻留下個腦殼有病的印象。
陰氣森森的。
“你不是夏油傑本人,這麼強行占著彆人身體可不好哦!”談判破裂,少女亮出手裡的武器:“這種情況,就算不小心把你送下地獄最多也就是寫份檢查,看刀!”
青年身手迅捷掀翻桌子擋住她的刀勢,就地一滾抬手放出四隻咒靈:“去!”
常夏神很多年沒和人動過手,打起來也不像同事們那樣要念好長一段前搖,說砍就砍,半點也不含糊。最可怕的是她周身明明環繞著天津神的溫暖光芒,劍技卻不比禍津神收斂。
“喝!”
湛藍水光乍現,丸子頭青年不得不臨機決斷撤出房間。少女上前抓起骰子就想走,不料對手掌間翻湧出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著不允許她離開。
術式有效!
雖然不能將這女孩子搓成個丸子存在身體裡,到底還是牽製了她的行動。
“既然來了,何必這麼著急走呢?坐下喝會茶聊聊天可好?”
他默默加大咒力輸出,眼看束縛即將強行締結少女鬆手放開手裡的刀:“快跑,當心彆被他抓到了。”
野良落地朝她比了個大拇指,果然撞出窗戶一溜煙就失去蹤影。
常夏神,夠義氣!
——我就喜歡善良的人。
僧侶這麼想著,善良的人願意相信他人,又好利用又好擺脫。
“哇啊!”跑出去的野良被人遠遠又給扔了回來,好死不死端正砸在僧侶身上砸得他一晃:“誰?”
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