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純麻利的把電話掛斷, 完事之後又迅速把鄭家人給拉黑了, 因為這動作太快, 鄭老二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 回過神來之後就見通話頁麵已經關閉了, 再打過去就是跟之前如出一轍的電話無法接通。
鄭老二傻眼了,又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又急又怒的撥打了一個過去,聽到的卻是無法接通的提示音。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關肅拉黑我, 她也敢拉黑我?!”
鄭老二哆哆嗦嗦的在那兒抖了會兒,然後跟自己老婆說:“你打一個過去,問問她怎麼回事!”
二房媳婦心裡邊覺得這事有點懸,隻是看丈夫和周圍人都跟急瘋了似的紅了眼, 到底也沒敢反對, 掏出手機來撥打過去,毫無意外的是暫時無法接通。
鄭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在彼此眼底看出了幾分擔憂和不安。
怎麼回事,關肅這是要玩真的?
真要跟鄭家斷絕關係?
這怎麼行呢,不看僧麵看佛麵, 關老夫人可還在呢!
鄭老二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跟哥哥對視一眼, 顫抖著手撥通了關老夫人的電話,上天保佑, 這一次打通了。
他沒敢再賣慘, 也沒敢說斷絕關係之類的話, 隻是帶著哭腔說:“姐姐,你來醫院看看吧,大嫂看起來挺嚴重的……”
鄭老大從弟弟手裡邊接過手機,聲音沉重的說:“姐姐,你還是來看看吧,好歹相處了那麼多年不是。”
關老夫人被關肅頂了那麼多句,心口都有點悶痛,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很久,緩了半天才覺得堵在嗓子眼裡的那口氣下去了。
管家悄悄看了幾次,見她沒有要暈倒又或者是緊急發病的跡象,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現在聽兩個弟弟說的這麼慘,好像自己的大弟媳婦馬上就要不行了似的,關老夫人急了:“醫院怎麼說?需要做手術嗎?彆在乎錢,人最重要啊!”
鄭老大哽了一下,含糊的說:“醫生就是那麼說的唄,叫好好養著,人上了年紀,萬事都得小心,唉!”
關老夫人一聽,就以為弟媳婦真是氣壞了,身子也跟著毀了,立即就急躁起來:“在哪家醫院啊?我馬上就過去!”
鄭老大把醫院的地址說了,不需要什麼交待,周圍的兒孫們就自覺的開始圍上去掉眼淚,大房媳婦真有種自己馬上就要駕鶴西去的感覺,隻是想一想兒孫們的未來,到底也沒有掙紮反抗,白著臉癱在床上做死魚狀。
關老夫人心急如焚的趕過去,見到的就是這一幕,眼前一黑,差點原地栽倒。
相處了幾十年的人忽然間就倒下了,要說一點都不難受那肯定是假的,她坐在病床邊拉著弟媳婦的手噓寒問暖,鄭老大就木著臉在旁邊不說話。
鄭老二哭天抹淚的說:“姐姐,我們真沒什麼彆的意思啊,就是說幾句話,哪成想人家就不樂意了,話說的那叫一個難聽啊,我們連酒席都備好了,人家愣是不稀罕,說是不知道奶奶是誰,也沒見過奶奶這邊的親戚,上趕著要去葉家那邊呢!”
就是因為葉家的門楣高,關老夫人這些年背地裡難受了太多次,這會兒聽弟弟點出來,臉色更壞了,隻是回想一下兒子說的話,到底是有了幾分疑影。
“可我聽關肅說,不是這麼回事啊,”她目光一斜,就看見鄭馳了,眉頭不經意間皺起一點,說:“怎麼,你們打算撮合鄭馳和那孩子?”
鄭老二除非是傻了才會承認:“姐姐,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兩家這不是親戚嗎,表哥表妹的出五服了嗎?現在可不興那一套!”
關老夫人一聽兩邊說的對不上,眼底不禁閃過一抹狐疑:“我怎麼聽說,是你們想撮合那孩子和鄭馳在一起,所以才惱了的?”
“姐姐,都是親戚,這事能乾嗎?彆人不知道我們,你還不知道?”
鄭老二委屈的要死,指天發誓說:“鄭馳不是有未婚妻嗎,人家小兩口好著呢,我們是豬油蒙了心,才想叫他們倆在一起呢!”
他拍著大腿說:“姐姐,你這話一說出去,我成什麼人了?真是,怨不得關肅生氣呢!”
他又惱又羞,一張臉都漲紅了,這麼大歲數的人了,看著也真是可憐。
關老夫人心就軟了,歎口氣,說:“那就是誤會了?關肅打小就是個犟脾氣,這聽風就是雨的,一家人鬨成這樣。”
“行了行了,”她擺擺手,說:“等你大嫂好點,一起到家裡去吃飯,把話說開不就好了嗎。”
“我們可不敢去了,”鄭老大看她退了一步,就知道這事有門,臉上不顯山不露水的,悶聲說:“關肅之前是怎麼說的?斷絕關係再不往來,我們巴巴的湊過去,這不是叫人家打臉嗎?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真的不用了。”
關老夫人正想勸他一句,就聽二房媳婦說:“姐姐啊,你說是誤會了,可這到底是怎麼誤會的總得給我們個交待吧?關肅從哪兒聽說我們想撮合兩個小輩的?要不是有這麼個謠言在,他怎麼可能會說出斷絕關係這種狠心的話呢!”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神情不安的看著關老夫人,說:“姐姐,我們這邊受點委屈事小,要是因為這個叫你們娘倆生分了,那可就不值當了。”
關老夫人心裡邊本來就憋著氣,弟媳婦這麼明麵上勸說背地裡煽風點火的一攛掇,她就想歪了。
兒子為什麼那麼生氣,甚至放狠話要跟自己娘家人斷絕關係?
因為他覺得鄭家人算計他的女兒,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想把那孩子說給鄭家人。
可這些話他是從哪兒聽來的?
要不就是葉純說的,要不就是那孩子怕出事,所以信口胡謅的!
一邊是兒媳婦和二十年沒見過麵的孫女,一方是自己的娘家弟弟和弟媳婦,關老夫人內心的天平毫無疑問的偏到了後者,強忍著沒在病房裡邊發作,安撫了弟媳婦和弟弟們幾句,就坐上車回家,同時又摸出手機來給兒子打電話。
……
葉純上邊有個哥哥,下邊有個弟弟,隻是這倆人年紀也不小了,都已經成家在外,這會兒都沒回來,今晚上在這兒吃飯的就是關家三口人、葉家老兩口外加一個原。
葉老爺子今年也七十多了,但是精神不錯,頭發大概是染了,看起來精神矍鑠,葉老夫人比丈夫小幾歲,氣度雍容,同齡的老太太裡邊一看就是最好看的那個。
葉家的家庭氛圍挺和睦的,也沒人提鄭家那邊的糟汙事,其樂融融的吃完飯,幾個男人聚在一起說話,姚蜜則悄悄打個電話給司機,問他姚爺爺那邊怎麼樣。
司機看一眼屋裡邊推杯換盞、高興的不得了的幾個老頭子,說:“好著呢,一時半會的是散不了了,您放心,到時候我把老爺子送回去。”
姚蜜放心了,掛斷電話就見葉老夫人端著果盤站在旁邊,不知道聽了多久。
她趕忙從老人家手裡把果盤接過來,就聽葉老夫人說:“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姚蜜笑著說:“好呀,上樓的時候走的比我還快呢。”
葉老夫人把外孫女打電話說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心裡一點也不覺得酸澀吃醋,反倒是很高興。
雖說是自己的外孫女,骨肉至親,但終究間隔了二十年,雙方都缺乏足夠的了解,現在看這孩子即便是認了父母,成了關家千金,也沒表露出一點嫌棄那邊老人的意思,反倒是事事關心,處處體貼,葉老夫人是打心眼裡覺得欣慰。
女兒和女婿想的是這孩子有沒有管理公司的本事,將來要不要把公司交付給信托機構叫她按月領生活費,但她卻覺得那些東西都是外物,隻要心思正,沒壞心眼,那一切都好說。
她慈祥的笑了一下,然後道:“既然到了首都,那也彆急著走,起碼就醫療條件來說,這邊肯定是要比地方上好的。姝姝,你回去問問老爺子,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跟你外公一起去拜訪一下,我有幾個老朋友還在醫院上班,到時候請老人家去看一看,你安心,我們也放心……”
姚蜜趕緊道:“您太費心了!”
“傻孩子,”葉老夫人笑眯眯的幫她整了整衣領:“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邊祖孫倆人相處的融洽,那邊男人們則聚在一起說起了最近的國際形勢,葉老爺子講,原在邊上聽,關肅端起茶壺幫老人家添水,關老夫人的電話就在這時候打過來了。
關肅看了眼來電顯示,歉然衝嶽父點一下頭,站起身到院子裡邊去接起來了:“媽?”
關老夫人寒聲道:“你回來一趟,我有話要說。”
關肅一聽她這聲音,就知道是在生氣,之前吃飯的時候管家還發了條短信過來,說老夫人去醫院了,他略微一思忖,就知道肯定是鄭家的人拱火了。
剛剛才徹底剖白把話說開,那邊又要開始折騰,他是真有點累了。
鄭家那群人是什麼東西他心知肚明,一直以來強忍著吃啞巴虧,還不都是為了這個親媽?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你不能總跟娘家人合起夥來,往自己親兒子心頭上捅刀啊!
關肅有些疲憊的歎口氣,說:“我現在回不去,媽,是出什麼事了嗎?”
關老夫人冷笑一聲:“你在哪兒?”
關肅沉默不語。
“在你嶽父家吧?”關老夫人嘲諷道:“怎麼,你媳婦娘家就那麼好,叫你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關肅沒說話。
關老夫人心裡邊那股子火氣就跟被擰開了氣門芯似的,瞬間炸出來了:“老話說娶了媳婦忘了娘,真是一點都不錯!葉純什麼都好,我就什麼都壞,是吧?她說我娘家人算計你閨女你就信了,我說你舅舅們沒那麼乾,這是葉純誣陷他們的,你信不信?!”
這麼點事顛來倒去說了好幾遍,關肅是真有點煩了。
鄭家這群人吧,擱在他手裡邊就是個燙手山芋,處理的狠了,親媽要死要活,處理的輕了,這群人還繼續上躥下跳的膈應人。
他解開領口透氣,腦子轉的飛快。
關老夫人絮絮叨叨在那邊抱怨著,關肅則歎口氣,聲音疲憊的說:“媽,這邊事情鬨得不小,我現在真回不去。”
關老夫人一聽,就知道托詞,正準備再次就鄭家與葉家的不平等關係發表一下感慨,就聽關肅說:“小葉要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