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宮翠語氣平淡地向他解釋,態度冷靜得像是在訴說發生在彆人身上的事。
關於這一點,並非是在說謊。
係統為了讓他快速切入劇情而安排的這個身份,不知是為了合理性,還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公平公正,病情已經嚴重到了雨宮翠每天睡前都會擔心見不到明早的太陽。
雖然在攻略任務完成之前,應該不會因為這種戲劇性的原因死去導致任務失敗,但是體質孱弱、視力極差、每天需要長時間睡眠,無疑增添了相當多的困擾。
至於記憶力的衰退,則是近期才剛剛發現的。
——去打劫同行小金庫的分隊回歸之後,雨宮翠驚訝且茫然地意識到,他把小蘿莉baby5忘掉了。
雖然後者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添油加醋地把初次碰麵以來的經曆都說了一遍,記憶的短暫空白並未造成什麼影響,但雨宮翠還是莫名沮喪。
羅當初那句“鉑鉛侵害了大腦”一語成讖,不幸地成為了現實。
某個烏鴉嘴坐在雨宮翠對麵,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消化這個消息,最後魂不守舍,夢遊一般走掉了。
所有的改變都可以推說到鉑鉛病上,解釋雨宮翠已經給出,至於還要不要承認他這個兄弟,選擇權在羅自己手裡。
雨宮翠把空蕩蕩的茶杯放回桌上,眼神毫無焦距地發了一會兒呆。
走廊拐角處的陰影裡飄過來一陣壓低了的古怪笑聲,正神遊天外的病弱貓貓悚然,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自己都覺得很丟臉,他沒好氣地向來人撒氣:“你躲在那裡做什麼?鬼鬼祟祟的。”
看了出好戲的多弗朗明哥絲毫不覺得羞恥,雙手插在褲兜裡,大大咧咧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雨宮翠對麵的椅子上。
“是真的嗎,剛才那些言論?”太陽鏡之下的臉龐上一副興致高昂的樣子,毫不掩飾的惡趣味,“還是說,隻是為了糊弄那個傻小子的謊言?”
“隨你怎麼想。”
當事人冷淡的回應不但沒有造成絲毫打擊,反而讓男人的探究欲愈發高漲。
“這麼說,隻要操作得當,讓你忘掉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樣的局麵下,究竟會發生怎樣的事,我很感興趣。要試試看嗎?”
——這個男人,似乎每次碰到可以考驗他和羅感情的事,都異常熱衷。
雨宮翠斜了他一眼,態度非常惡劣。
“王宮的事務都處理完了嗎?曆年的奴隸走私名單都整理出來了?前任王族的逃亡私兵懸賞令發布了嗎?搶劫活動的受害者都安撫完了?哦,沒有啊,沒有你坐在這裡乾什麼?”
眼看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多弗朗明哥被懟到說不出話來,一邊摸魚一邊壓榨勞動力的雨宮翠神清氣爽,再次意識到了有一個聽教導肯乾活的上司是多麼重要。
為了把人儘快攆去處理事務,輕易在嘴炮上取得優勢的雨宮翠笑眯眯,輕快地給出了答案。
“我要是不想忘掉某個人,當然就不會輕易忘掉。解決了疑惑的船長先生,可以去工作了嗎?”
後者緊盯著他,表情在“不屑於跟小孩子置氣”和“一定要拖罪魁禍首下水”之間反複變換,最終還是在天性的驅使下幽幽開口。
“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正巧有些事情比較複雜,正需要你的意見——”
“我不要,去找迪亞曼蒂。”雨宮翠一口拒絕,摸魚摸得理直氣壯,“我還是個孩子,病人要睡覺了。”
說完他就自顧自跳下了凳子,根本不回頭去看多弗朗明哥的臉色,瀟灑地在後者的目送之下離開了。
對家庭成員的超高容忍度再次體現,雖然對雨宮翠的逃逸行為頗有不滿,但男人默默接受了他給出的借口,從頭到尾都沒有把人抓回來上工的意思。
雖然視野還稍顯狹隘,但氣度也好、能力也好,都稱得上是可塑之才。
那麼等國內局勢更為穩定,很快就可以開始執行下一步計劃——
以蒙巴托王國為據點,向著整個北海伸出觸手吧。
等到所有國家都或明或暗處於掌控之中、家族成員的實力更上一個台階,那麼距離最終的目標,就隻差一個微妙的契機。
這麼想著,勢在必得的雨宮翠愈發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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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那份曾經隻是停留在紙麵上的脈絡已經成功化為現實,深埋於平靜的日常生活之下,將大半個北海都隱隱囊括在蛛網之中。
對於殘暴的王族施以懲戒、扶持可以信任的代理人;對於尚能挽救的政府則商談接洽,用貿易優惠敲門,最終簽訂契約成為同進退的夥伴。
每件事的發展都和計劃書一般無二,順利到讓雨宮翠這個製定者都感到意外。
堂吉訶德家族在北海原本就是實力首屈一指的海賊家族,加上他的細心謀劃,每次行動都無往而不利。乾部們驕傲得幾乎變形,對於多弗朗明哥的擁戴愈發狂熱,更加堅信他是天生的王者。
而和高奏凱歌的主旋律格格不入,讓雨宮翠略有些介懷的是——
自從被質問了是否是心懷鬼胎的過一句話了。
即使偶爾察覺到對方的注視,抬頭看過去,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彆扭樣子,讓人相當苦惱。
——就在便宜哥哥單方麵堅持冷戰的當口,收歸麾下的海賊們傳來了有關“手術果實”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