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開口詢問國木田武裝偵探社的人員名單,在即將購買的情報上,這是必定會提及的事,而自己已經麻煩這個人太多。
待國木田掛掉電話之後,雨宮翠再次致謝,隨即準備到樓下的咖啡廳等待摸魚歸來的太宰治。
臨出門前,百般猶豫的國木田獨步還是忍不住出聲,在最後一秒叫住了他。
“這個,”他舉起手中的信封,“其實沒必要這麼快還。真的不需要了嗎?”
停步站定的雨宮翠點點頭,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遇見您真是幸運的事。相信對太宰先生和敦君來說,一定也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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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摸魚歸來的太宰治的時間裡,雨宮翠跟聯係上的情報販子取得了a世界橫濱的相關消息,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
果然,原本在b世界歸屬於武裝偵探社的芥川龍之介和織田作之助都不見蹤影,前者是加入了港口黑手黨,似乎上天注定他必然和中島敦站在對立麵一樣;而後者就比較微妙——雨宮翠翻遍了全部情報,也沒有找到關於這個人一星半點的信息。
但擁有那種才能的人,怎麼會被悄無聲息地蝴蝶掉呢?
不過這個人和他的計劃不沾邊,於是雨宮翠在疑惑之餘,還是選擇暫時把這個問題放在一旁,重新審視麵前麵帶愉快笑容的來客。
數年前從港口黑手黨叛逃的前任乾部,如今的武裝偵探社社員,太宰治。
後者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伸直兩條長腿晃來晃去,以一副根本抓不住重點的樣子問道:“咦,現在不在這裡當服務員了嗎?”
“當時隻是想找個探聽消息的途徑而已,現在聯係上了您,自然就不需要了。”雨宮翠頓了頓,補充上最為重要的一點,“我的空閒時間不固定,雖然很遺憾,但隻能辜負店長的美意了。”
青年拖著下巴看著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也太嚴肅了吧?好像在公司麵對會吃人的上司一樣呢!”
雨宮翠看著他,不說話。
他漸漸回過味來,臉頓時垮了下來,嘟嘟囔囔地抱怨著:“真是的,一不小心就罵到自己了,平行世界還真是讓人苦惱的東西……不過,既然聯係我,就說明你拿到了自認足以服人的證據吧?”
在把手機推過去之前,雨宮翠輕咳一聲,期期艾艾地發問。
“那個,太宰先生,請問您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後者接過手機,投過來的視線有一咪咪的怪異。
莫名尷尬的雨宮翠一時不知該不該解釋,但仔細想想,似乎又沒什麼好解釋的,隻能硬著頭皮補充:“什麼都行——除了蟹肉飯,那個我已經知道了。”
太宰治正在查看那種照片,全神貫注地掃視著放大的細節處,聞言輕笑了一聲。
“不是蟹肉飯哦,是螃蟹。我很喜歡吃蟹,但剝殼未免也太麻煩了。”
“還有呢?”
“品質優良的酒?男人一般而言都不會討厭這個吧。”
“多謝,我記下了。至於討厭的東西——?”
“沒有大腦的蛞蝓算嗎?”
“……請不要再拿中原乾部開玩笑了,而且您根本就不討厭他吧。”
太宰治已經點開了錄音,雨宮翠也不再說話。氣氛暫時陷入了寧靜,隻留下世界另一端的港口黑手黨首領吐槽小矮人帽子架的聲音。
等到音頻終於結束,雨宮翠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默默啜了一口,等待著對麵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敲打著桌麵的青年開口,為這兩份證據做出評判。
但不知為何,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看來在你的故事裡,有許多人身份不同。”
許久之後,太宰治慢吞吞地發問,聲音不知為何顯得格外低沉,“或許,這個世界的逝者,在那邊依舊好好活著?”
“那也是有可能的。”雨宮翠點頭認同,“您說的是誰?我或許認識也說不定。”
在更加漫長的沉默之後,原本散漫的笑容從青年的麵龐上一點一點褪去,像是還未覆上花紋的瓷器素胚,空白之餘,帶著毫不掩飾的迷茫。
“是一個收養了很多孩子的男人,異能力能夠預知短暫的未來。”
但接近著。他發出了不知針對誰的輕聲嗤笑,“哈,明知道你是為了取信於我才這麼說的……老實交代的我也太蠢了。反正,你肯定會說知道吧?”
雨宮翠注視著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睛,裡麵從未見過的某種神情,讓他的心臟稍稍抽動了一下。
回話的聲音有些低啞。
“不巧的是,我的確有所了解。——隸屬於武裝偵探社的織田作之助,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