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平安,江府上下喜氣洋洋。
封紅包、給賞錢,裡外賀喜聲成片。
孩子平安出生,閒雜人等先退下,地方收拾乾淨,照著郎中的方子,江知與灌一碗苦澀湯藥,簡單擦擦身上的汗,就進入了月子期。
府上事務由宋明暉接手管理,江知與能好好歇息。
謝星珩陪著他,也看顧小孩。
兩個小寶吃奶的性情也不同。
大的挑食,換了五個奶娘,都喂不進去奶,牛羊乳吃了就吐。
無奈之下,頭幾天的喂食,是江知與親自來。
小夫郎奶水很少,一個孩子都不夠吃。
這孩子饑一頓飽一頓,餓起來就會哭喊,喉嚨立時啞了,叫人聽了好心疼。家裡人人著急。
也是餓狠了,間或裡再喂他羊奶,他扁著嘴巴,半吃半吐的,也混了個肚圓。
看狀態,一日比一日習慣。總算是把他的夥食問題解決。
小的乖巧,不哼不鬨,一有動靜,定是不舒服。對比之下,簡直是神仙寶寶。
孩子滿月前,就兩家親戚來看。
江家都斷親了,也就謝家哥嫂、鏢局叔伯來。
每個來的人,都要坐家裡聊一陣。
聊完了以後,對兩個孩子的性格也是嘎嘎樂。
江知與的乖巧懂事,人儘皆知。二寶定是像他的。
如此一來,大寶的魔王性格,就隻能像謝星珩了。
謝星珩:“……”
他承認他是有那麼一點調皮,但不至於魔王吧?
不過沒關係,他跟小魚的孩子,有一個像他,也是極好的。
問起名字,江承海說了小名。
大的叫天璣,小的叫錦鯉。
原來是想著,小哥兒叫錦鯉,名字軟和一些。
兩個孩子性情實在相差太大,分名字時,就調換了一下。
大名暫時不取。
宋明暉抽空,親自送了生辰八字去道觀掛名,香火錢去了二百兩,換回來兩身小道士服、小鞋襪,還有一副迷你頂冠。
他順道找人掐算過,孩子三歲之前,都不取大名。
也叫人另起了輩字,從江承海算起,到時去拿本冊。
這件事給謝星珩開眼了。
他以為算命是個封建活動,都去算命了,當然是人家道士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
結果宋明暉不按常理來。
他去算命了,他想聽什麼,道士就得說什麼。
說了他不愛聽的,那就重新算。
例如說,另起輩字。
他覺得不好聽,不好取名,叫人重新給他列。
列完了還得誇,誇完了要去問問天尊好不好。
說了不好,就多問幾次。
謝星珩把驚訝帶回房間,江知與聽了,給他說另一個有關算命的常見操作。
“成親
之前,要請算命的掐算雙方的生辰八字,看屬相命格相不相衝,如果雙方有意,或者媒人想掙錢,就會臨時改命。”
臨時改命?
謝星珩表達疑惑:“這是另外的價錢嗎?”
江知與搖頭:“不,這是包括在內的價錢。像年紀大點的哥兒姐兒都不好再嫁,若是新找了郎君,兩相意合,掐算八字時,為親事順利少波折,會把他們的年紀改小幾歲。有的大七八歲的,改成大兩三歲。”
如今婚嫁,沒幾個自己相看的。
都是熟人介紹,說了某家誰誰誰。
有意向,就請媒人去看。
媒人各處說好,他們兩邊見一見。
見完了,親事保成。
部分男人也一樣。
相親市場上,排除直接抬人過府的,少有五十歲以上的人。
但根據江知與了解,男人是越老越花。許多說著三十多、四十多的人,都已年過五十。
謝星珩小小申冤:“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
江知與誇誇他:“你是好男人,你不一樣!”
謝星珩被誇得飄飄然,去給兩個小寶換尿布。
九月裡不冷不熱,天氣正正好。
兩個孩子正是貪睡的時候,喂飽以後,睡姿舒適,睡得可乖。
月子期,能養病。
江知與身體沒隱疾,隻右手掌心的舊傷總擰著筋。
他生孩子抓握用力,過了半個月,手掌才恢複正常使用。
依然酸,有些不舒服。
請了幾個郎中看過,都說不知道怎麼治,一番問診下來,謝星珩理解了某些霸總劇情——治不好,你們都給他陪葬。
他有時也挺想說這話的。
江知與生子,徐誠也來看他。
之前在糖廠,沒趕上,隔了日子才聽說。
他把江知與的手傷記下,頭一回寫信給林庚求援,問他認不認得厲害郎中。
比如他見過的章正章大夫。章大夫若說沒得治,就再多幫忙問問。
到了十月初,有了回信。他再次來江家,帶了章大夫同行。
章正給江家贅婿開過殺精藥的方子,來了府上,視線忍不住的往謝星珩臉上飄。
謝星珩臉皮厚:“是的,沒錯,那方子是我要的,我很感激您。都是男人,您應該懂□□的重要性,待會兒也給我摸摸脈,我們保守一點,看看是不是那個用法用量,藥方要不要再做調整。”
章正:“……”
什麼厚臉皮。
好消息是,江知與的手能治。
要揉開筋,非常人能忍受之痛。
跟接骨不同,這有一個過程。
江知與正休養期,不宜受痛、揮瀉精氣,出了月子再說。
謝星珩死命留他,把人安排進了客院。
好醫生難求,古代的好醫生更是難求。
來都來了,不多開點方子,怎麼
對得起徐誠的一番好意?
兩個小寶貝得看看吧?
他倆一個鬨騰一個安靜,看看是不是身體缺少某些微量元素。
兩個爹得看看吧?
宋明暉不用提,中毒一場,身體虧空。養了快一年,依然有病氣浮麵。
江承海血雨刀槍裡闖蕩,人到中年,不比年輕的時候,他氣性還大,也得看看。
謝星珩還把大哥大嫂一家五口接過來排隊摸脈。
有病看病,沒病體檢。
摸完脈,一家都有點毛病。
謝根是因腿傷,留了後遺症。
陳冬則是生了三個孩子後,身體自然虛弱。
小豆子是天生體弱,日子好過了,有一陣見風長,長完就不動了。到今年,他快五歲了,小蘿卜丁一個。
另兩個孩子,都有熱症。
熱症不除,孩子貪涼愛哭易風寒。
謝根夫夫倆都是點頭附和:“是這樣,他倆隔三差五就要去醫館抓副藥。”
藥哪能亂喝?這麼小的孩子,兩人憂心極了。
原來是病根子找錯了。
徐誠看江家動靜,心有意動,把他爹娘哥嫂也叫來看看。
章正來的時候,隻有江知與一個病人,走的時候,治了一籮筐。
江知與為這手,多休養了半個月,能恢複活動自由時,已經是十一月份了。
十一月的豐州,天氣見冷,早上還有霜霧。
他憋了一年,總算能動動,愛子之心都擱一擱,拿了他常用的練習木劍,去找誠哥兒切磋。
謝星珩說可以陪練,江知與眼神嫌他菜,嘴上卻哄著說好話:“我們不能一起走開,孩子哭了怎麼辦?我又不會哄,還得是你來,孩子就認你哄!”
謝星珩不想承認他很菜,隻能認可他哄小孩厲害。
極限二選一,他敗得徹徹底底。
江知與為人父,出門去玩,還得跟父親和爹爹說一聲。
再出府時,走路連蹦帶跳,一下三步遠,背影都看得出雀躍。
是真的憋壞了。
他早早跟徐誠定下了時辰,到了鏢局舊宅,直接去演武場見。
單純以打架來說,江知與不是徐誠的對手。
他學規矩多年,在家都沒當眾練習,不比徐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有毅力。
不過江知與力氣大,在府上規矩,不代表他關起房門也規矩。
無需大場地的練習,他堅持不懈。
兩個人,一個是精於技巧,一個是精於力量。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
他們又武出同源,每場都在兩刻鐘以上。
江知與活動筋骨,從生疏變得熟練,發現徐誠也的技藝也在增進。
中場休息時,江知與就說徐誠進步好大。
正經打的話,徐誠早就贏了,今天是陪練,讓著他。
徐誠擦把汗,說:“之前
在南地疏通聯絡網時,一並學的。”
有些是舅老爺教他的。舅老爺是真喜歡他,不認為小哥兒就該溫嫻文靜。人各不同,有人靜,就有人動。
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這世界也就沒滋沒味了。
最後親事不成,舅老爺十分惋惜。
再有林庚教他的功夫。
階級權勢不同,所學武功天差地彆。
倒不是多精巧的技法,是一些呼吸之道,相當於是煉氣。
提升了耐力與準確度,再有各處肢體的單項訓練,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聽話”。
用起胳膊腿,一念之間的事,能控製力道了,把有限精力克而後放。
他教江知與:“開始可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練什麼,你堅持一段時間看看。”
江知與記下了,後半場以教學為主。
出了一身汗,就在鏢局這裡泡澡換衣服。
江知與看徐誠沒說,不知道該不該問林庚生辰禮到事。
他知分寸,誠哥兒若是為難,他追問幾句也就罷了。若是不想提,他老是問,就不好。
徐誠換好衣裳,臉上表情有一陣羞赧與克製的幸福感。
“我把禮物給他了,他很喜歡。”
這般情態實在少見。
與之前的疲累決絕完全兩樣。
他情路能順,江知與為他高興。
還是老話:“你有事不要跟我客氣,我能幫你的,一定儘全力。”
徐誠不客氣:“今年放你緩緩,年節過後,你就要去糖廠幫我。廠子都蓋好了,裡外都是我一個人,實在難辦。”
江知與不等年節過後,就在豐州的地界上,當天就能跑來回。
瑣碎雜務,他要安排出去。過後他們在豐州城內,也不影響。
沒見哪家商戶的老板,是成天守在廠子裡的。
說了合夥,他因孕期遲了這麼久,不能再偷懶了。
回家已是晚飯時辰,江知與出去一天,回來卻更有精神,紅光滿麵,眼睛湛湛生光。
要去糖廠的事,家人都知道。
父親跟爹爹還好說,小謝這裡,他要再單獨通知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