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難而退了,就沒後顧之憂,告訴小謝,他應當不會生嫌隙。
想是這麼想,心裡還是緊張。
因緊張,他臉上笑意漸漸僵硬。
謝星珩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江知與早準備坦白,也挑好了時機,一問就說,聲氣兒弱,眼型跟著變化,表情忐忑,可招人疼。
“你知道我三叔是京官吧?他說要給我找一門好親事……”
謝星珩聽了開頭,就知道了結尾。
() 他還不知道江老三給江知與找的哪門子的好親事。()
話到這裡,沒必要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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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賀成功上門裝逼,被他罵走的事簡略告訴了江知與。
江知與眼睛瞪圓,忍不住靠近謝星珩,看他眼睛又看他神色。
不知道是第幾次,他確定謝星珩沒有生氣,心口大石落下,一身輕鬆。
他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是誰,爹爹信裡說,三叔要我給老太監做侍妾。”
他是真的實誠,謝星珩也是真的動了肝火。
他爹的江老三是人嗎。
乾這種畜生不如的事。
低罵了兩句,謝星珩先安撫老婆情緒。
“那你呢?有沒有相中我,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怎麼可能在意。
江知與點頭。
“喜歡。”
這就夠了。
謝星珩抱抱他:“我也一眼相中你了,可稀罕了。”
順著貼近的距離,兩人相擁而眠,改換個舒服姿勢,壓著頭發好幾次。
調整好了,又因夏夜的燥熱,默契滾開一點距離,回歸到牽手睡覺的姿勢。
倆人在帳子裡笑了一陣,再不說話,閉眼睡覺。
次日,江知與難得睡了懶覺,日上三竿才起床。
謝星珩真想看他穿紅衣裳,貼著他纏磨好久,江知與才同意。
上次穿,裡襯是黑色,江知與這次換了白色,想看看效果。
照著打扮完,謝星珩及時過來給他係腰帶。
他給江知與做了小金魚和小銀魚,錢袋是從家裡拿的。
小魚配飾多,他挑著花樣不錯,大小適合的錢袋拿了兩隻。
勻了銀兩,兩隻錢袋裡的“小魚”數量差不多。
係好腰帶,他讓江知與等等,仗著個頭高,從衣櫃頂上摸出個木盒。
他拿過來,打開給江知與看,兩隻換著在腰間比對。
一隻是玉色繡球花,一隻是石青牡丹。
留了石青牡丹,恰好這隻裝的是小金魚。
江知與耳朵靈,他一聽就知道是金子和銀子,耳尖透紅。
這個喜好,他沒跟謝星珩說過,一直藏著的,在家裡都沒摸金銀。
謝星珩給他係錢袋,繩結纏得細致精巧。
“彆不好意思,我也是個俗人,也愛金子銀子。”
他上輩子當卷王,不就是為了多掙點票子?
票子通俗而言,就是金子銀子。
江知與唇角壓不住笑,看謝星珩還在細細慢慢給錢袋打結,湊過去,在他臉側親了下。
謝星珩心裡彆提多美了。
這才是他想過的好日子啊。
老婆又乖又甜又能撩,家裡吃喝不愁生活富足。
嶽父兄長能乾,一個經商一個科舉。等他另一個嶽父回來,家都不用他看著。
要是江老三好好當保護傘,
() 這就是神仙日子了。
可惜啊。
有人窩裡橫,不當人。
謝星珩撥動錢袋,退後一步看江知與。
護腕和腰帶都偏向武生打扮,黑紅配色又颯又A,若不是江知與還睜著雙軟和多情的桃花眼,這身打扮何止是硬氣,更有幾分驕橫。
謝星珩給他鼓勁兒:“管他們怎麼想呢?你愛穿什麼就穿什麼。”
江知與年少,愛美之心重。
能穿漂亮的衣服,他當然喜歡。
打扮好了,被夫君誇讚,他更是欣喜。
打開空出來的玉色錢袋,見裡邊裝的不隻是銀子,還是“魚”。
他開心得很,跟謝星珩續上“老板”梗,把這隻錢袋係在了謝星珩腰帶上。
“收了我的小銀魚,就不能說我白嫖了。”
謝星珩:“……”
合著我花心思,給自己嫖.資了?
出了門,江知與容光煥發。
兩人起得晚,趕上午飯前,一人喝杯豆漿,吃個茶葉蛋墊墊,蹲在廊下吹風逗狗。
農莊事務,有堂哥兜底,他倆能玩會兒。
謝星珩今天點菜,不想吃鱔魚,也不想吃小龍蝦。
“連著吃了好幾天,膩味。”
莊上有時魚,時魚肉質細嫩,他想換換口味,就吃清蒸時魚。
江知與記得他也吃麵食,讓人現做了龍須麵,用酸菜肉絲調湯。滋味酸爽不膩,十分開胃。
他照顧了夫君口味,又緊著堂哥的喜好,叫人做了糟燴肚片、清炒鹹藕。
吃麵太熱了,他還是喝已經放溫的粥。
今天是純米粥,抓個饅頭墊肚子,兩邊的菜他都吃。
江致微沒看出來弟弟在端水,直接給謝星珩找活兒乾。
“來都來了,下午去巡莊吧,事兒多得很,你各處看看。”
建議書是謝星珩寫的,再細致也隻有文字和簡要圖樣。
圖樣是廠房、用具,彆的隻有表格。
現在除了黃豆沒有開始種,各家得了方子的人都進入了試做流程。
榨油要慢一些,等著木榨製作,也要精挑些人。
醬油開始曬了,大醬開始做了,食品加工那頭,黴豆腐也在發酵。
這都是試行,正式投入量產,得看初次成效,快的一到三個月,慢的半年。到來年才是這份營生的發力期。
江知與說:“我給族長說曬醬可能要半年,提高了預期,你到時看見彆說漏嘴了。”
實際曬醬,三個月左右就夠了。
後邊繼續曬,繼續翻醬,是做醬油的流程。
他提高了預期,能讓人耐心一點。提前完成是驚喜,彆守著日子來煩他。
謝星珩側目,“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
他教大哥大嫂孵小雞,也是提高了預期,往多了說。
忙就忙這兩天,他也心疼老婆辛苦,這事兒又是他給的
方子,遲早要過問的。
午間太熱,他拒絕出門。
飯後,夫夫倆湊一塊兒,用硝石製冰玩兒。
謝星珩從江知與的眼神裡,知道他今天是隻開屏的花孔雀,頗為自得。
能製冰,暫時就不缺冰用。
江知與興趣濃厚,做出一盆,就往外送一盆。堂哥給了,陳管事也送一盆,又給江玉昭那邊送了一盆。
江致微看冰不夠凝實,就知道是硝石製的。
他心裡癢癢的,強忍著好奇,不去探聽。
兩房關係親近,他父親走得早,大伯待他視如己出。萬事萬物,弟弟有的,總少不了他的一份。
他是男人,天生就占便宜。從小到大,他得到的資源比弟弟多得多。
這次的良方,他隻留了發酵肥料的法子。可其他部分,大伯跟弟弟都沒避開他,隨他翻看,隨他記背。
隻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偷偷複刻,發家致富。
人心難測,他看著三叔變成這樣,心裡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自己,也怕他將來同樣走了錯路,有的規避,就避開一些。
比如製冰,這法子要給弟弟留著,他絕對不能打聽。
往後家裡出事,憑借這個,也能當敲門磚,求得貴人庇佑。
管事陳大河受寵若驚,同樣是冰塊不凝,他猜著是江知與照顧贅婿,換得勤,還有涼氣兒的丟了浪費,就給他送來了。
他這輩子,也就去府上說事時,沾著東家的光,能在夏天吃口冰,哪有過用冰盆的時候?
他連忙把妻兒叫來乘涼。
日頭高,冰盆端出去融得快,還是人來好。
江玉昭離得遠,怕送到時已經融化,是最凝實的冰塊。
揭開木蓋子,裡邊冰塊硬實,一股涼氣當撲麵而來。
江玉昭眯眼享受,招呼其他人:“快過來,小少爺送了冰來。”
做醬油這裡,江玉昭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孩子,其他幾個都是男人。
最大的江致高,已經一十七歲,是三個孩子的爹。也屬他最沉穩,腦子活,有分寸。
他倆一起管事,直到第一碗醬油曬出來前,有事兒都商量著來,決策不了的就投票,投票不了的就找江知與請示。
曬出醬油後,江知與會根據能力,決定誰才是醬油作坊的主事人。
這誘惑太大,兩個人對外好好的,單獨碰上,總要綿裡藏針懟幾句。
江致高說:“還有人在午休,你這麼大聲喊,都吵醒了。”
江玉昭抓了一枚冰塊把玩:“那你去給他們哄睡吧,記得拍拍肩背,哼個小曲兒。”
醬油工坊統共五個人,另三人到了,他倆就和顏悅色。
江玉昭說:“聽說姑爺來了。”
自幼經曆使然,她擅長打探消息。
新姑爺是楓江來的書生,不巧,農莊裡有上千人都是楓江百姓。
又不巧,江知與把人員做了分類,為數不
多的書生個個都有名有姓(),還有專屬職位?(),她找起來方便。
本意是希望知己知彼,後邊遇上了好處事。
一番打聽過後,她就為難起來。
楓江是個縣城,縣學不大,書院也就一間。兩處書生多有切磋,互相認識。
留在農莊的書生,都知道謝星珩。
對謝星珩的求學態度、讀書刻苦程度,是誇了又誇,無可挑剔。
做人嘛,那可差勁了。
不敬兄嫂,不疼幼侄、不親同窗,眼高於頂,手段下作。
因家貧,買不起筆墨,更買不起書,仗著英俊多才,勾搭了好些財主家的哥兒姐兒。
不過他有“道義”,他騙財不騙色。
騙財都是站著把錢掙了,笑都懶得笑一個,就哄得人把銀錢送。
為什麼知道他騙財不騙色,也很簡單。
他家境就這樣,親族也寡,雖有功名,不過是個秀才,真要治他,有得是辦法。
也算另一種層麵的默契,親事能成最好,不成就算投資。
錢少,人家懶得計較。
所以他跟那些哥兒姐兒,隻能是清白的騙財。
“他傲氣著呢,指著跟話本裡的書生一樣,一朝高中,被大官招婿,一步登天。哪可能在鄉野定親?”
江玉昭琢磨好幾天了,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江知與。
她雖算得上江知與的姐姐,可親戚扯得太遠,隻能算族姐。
現在來醬油坊乾活,知道是扶持,他們不是下人,也跟著莊裡人喊“小少爺”。
總不能到處喊他弟弟,破壞他威信。
喊小少爺,關係就更遠了。
江致高說:“來就來了,他又不懂曬醬油。”
江玉昭無言以對。
人家是不懂曬醬油,可人家是專業騙財的啊。
謝家也有人,萬一來入夥,枕邊人不比他們這些遠親可靠啊?
她年紀不大,心眼實多,這話憋著不說,更不拿出來挑撥,跟人聊些邊邊角角的料,順帶打賭姑爺來不來看曬醬油。
姑爺要來看。
江知與帶著謝星珩來的。
謝星珩懶得換衣服,穿著青布裋褐。比老婆還嬌氣,撐著把紙傘遮陽。
到地方,先圍著外院看一圈,再才進屋。
這是臨時的醬油坊,一間農家小院改造的。
院子裡曬著五缸醬油,他們一人一缸,貼了名字,各自有記錄本,到了期限,會比對方子。
氣溫高,豆子發酵用時短,不然謝星珩今天還看不見曬醬。
曬醬也要翻動,醬料賣相很差勁,實物比看視頻的衝擊更大。
江知與跟他確認流程,兩人站醬油缸前,一步步的講。
後邊五個人,聽了心裡都暗暗驚訝。
這贅婿穿得普通,還給江知與撐傘,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看著不受重視,又能讓江知與心甘情願帶他
() 來(),細致的講述曬醬油的過程。
難道這方子是贅婿哄出來的?
而江玉昭?()?[(),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
方子都說了,她的顧慮也沒了,就純粹關心一下族弟的感情問題算了。
這裡楓江百姓多,書生全都是認識謝星珩,百姓裡難說沒有他的“舊相識”。
她提前讓江知與防著點,總好過謝星珩東轉轉西晃晃,跟人遇上,舊情複燃,給他鬨得下不來台好。
看完醬油缸,江知與就近帶謝星珩去了廠房區。
劃拉出來的麵積很大,中間是空曬場,圍著做四方院牆,房間貼牆,最大程度利用空間,可以住人,也可以存貨。
往東邊,是榨油坊,麵積等同,但沒有曬場,都是室內操作。
兩個工坊之間,有三百多米的空地。
江知與抬手比劃了下:“保持距離,以後存貨多,中間這裡就蓋倉庫。”
麵積比謝星珩想象中大。
有千畝良田的農莊,出手就是闊氣。
他跟江知與說:“你看看後邊,是你族姐吧?她跟過來了,可能有事找你。”
江知與回頭看,確實是江玉昭。
有關醬油的事,沒有什麼不能跟謝星珩說,江知與帶著他一塊兒迎過去。
隻想跟江知與單獨聊聊的江玉昭:“……”
老弟,你倆也太黏糊了。
大熱的天,分開散散熱吧。
她笑起來唇邊有梨渦,直說找他有私事。
江知與還沒跟她談過私事,眨了眨眼,讓謝星珩找個蔭涼地兒等他,就跟江玉昭走遠了說。
江玉昭回頭看,感覺並非安全距離,借口大樹底下好乘涼,帶著江知與又往前走一十多步,到了一棵枝葉繁茂的柳樹下。
江知與:“……”
他不傻,這麼明顯,一看就是跟小謝有關的私事。
否則看他們夫夫關係,就知道普通私事會互相通氣兒,能躲著說,沒必要躲太遠。
江玉昭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得防著點你夫婿……”
江知與:“……”
父兄剛緩和態度,不再說防著小謝的事,姐姐又來了。
他頗感好笑:“你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麵,他哪裡做得不好?”
江玉昭出言提醒,冒著大風險。
夫夫倆總比她這遠房族姐親近。
她也不挑撥,語氣起伏都降低了,說著從楓江書生那裡聽來的消息。
“那些難民,都是他老鄉,現在他來農莊了,他不過去,彆人聽了消息,也會來他跟前晃悠,我告訴你沒彆的意思,就想你有點準備,彆被打得措手不及。”
江知與聽得睜大眼睛。
謝星珩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知道。
這是他父親摸底要查的事,父親沒說,便是人品過關。
勾搭很多小哥兒小姐兒,就為了騙財……
農莊裡,可能藏著小謝的舊相識……
結合騙財,這個舊相識也有水分,一念之間就能變成“老相好”。
江知與心裡不舒服,跟江玉昭道謝:“好,我記住了,我會注意的。”
注意的方式是,直接找小謝問名字,他要看看。
謝星珩:?
什麼老相好???
大太陽底下曬著,謝星珩的心比剛製出的冰塊兒都涼。
“小魚,你摸摸你的屁股,你看那像是有老相好的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光天化日之下,江知與被他問得猶如置身火爐。
他臊得要命。
“沒有就沒有,你凶我做什麼?”
謝星珩無辜:“我沒有凶你。”
眼看著江知與眼睛瞪大,他緊急補充:“我那是調戲你!”
江知與啞聲。
過了會兒,繞回原題。
“你躲避,你轉移話題,你不說算了,我也不是很在意。”
說著不在意,眼睛又藏不住委屈與倔強。
謝星珩服了。
他記住江玉昭了。
三句話讓他老婆跟他翻臉。
牛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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