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他家被搬空了(捉蟲)(1 / 2)

豐州縣最近很熱鬨,先動起來的是縣內大小媒人,以婦人和夫郎為主。

或是騎著驢,或是叫一頂轎子,還有人腿腳利索,僅憑兩條腿,就把豐州縣逛了個遍。

嘴皮子就沒停過,臉上的笑容也沒淡過,大街小巷裡走著,鄉鎮的適齡哥兒姐兒都被她們挖了出來,要相看親事!

媒人一張嘴,牛屎吹成花。

今年這批說親的漢子,除了職業危險了些,卻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年齡合適,身強力壯,月錢最低三兩!

三兩是什麼水平?豐州縣最大的酒樓一品莊,裡邊的賬房先生是秀才相公,乾了五年,月錢也才三兩!

這還是最低月錢,走一趟鏢,都有紅包的。

江家鏢局開了二十多年,早年回城,許多人掛紅,也有人豎著出去,橫著回來。

現如今名聲響了,江老爺又是個勇武護短的性子,掛著江家的旗子,少有匪徒敢劫掠,安全性高了,鏢局的男人們在相親市場就很搶手。

鏢局老板江老爺從一而終,又疼愛夫郎。二當家的徐天智也就娶了一個媳婦,後院裡乾淨。

上行下效,許多鏢師都老老實實。後院人多的,抬個一房兩房頂了天。打老婆打夫郎是絕對沒有的事。

一有說親的消息傳出,有些人家,沒等媒人過來,就先把自家哥兒姐兒打扮妥當了,老遠在街上望著。

這般盛況,豐州縣也難得一見。好多小孩兒跟在後邊跑,喜慶童謠一首首的唱。

誠哥兒跟著湊熱鬨,東邊跑完跑西邊,縣裡的、鎮上的、鄉下的,他不嫌累。

有人就大著膽子問:“你跟著媒人跑什麼?你也要說親啊?”

他當即點頭:“我順便看看,若相中了,我帶回去也行啊!”

徐誠在豐州縣的名聲很大,自幼就野,三歲習武,五歲學刀,七歲追著一幫師兄打,連著跑了十幾條街,一群男娃哭天搶地求放過,一戰成名。

這些年在鏢局當著小師弟,又是“大管家”,凶名遠揚,至今沒人敢上門說親。

早兩年,家裡有年輕漢子的,但凡不願意說親,就被威脅“送你去徐家當贅婿”!

個個都乖順了。

他現在跟著媒人跑,城裡年輕男人都閉不出戶,真是好大的盛景。

徐誠並不介意,他跟著說親的媒婆,東跑跑西跑跑,一萬八千兩銀子,五天時間,散了一萬二,成效很好,麵上樂嗬嗬的。

最後六千兩,他計劃分三家藏。

一家一千五百兩,餘下部分,兌成現銀,找塊地埋起來,留在手裡花銷。

地盤不能找自家的,也不能找關係好的。

又過兩天,泥人也得走出三分火。

他順勢“動怒”放話,要去鄉下捉婿,背著小包袱,去了林家屯。

林家屯是塊風水寶地,遠離雲台山,沒有沙石地,一馬平川,土地肥沃,四麵環水

。()

這邊種稻子多,從田壟上走過,稻穀初現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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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誠伸手一摸,籽粒不算飽滿,還有得長。

林家屯是地主老爺鐘愛的地方,價高難買,手裡但凡有地的,都舍不得賣。

零散的幾分幾畝買著沒意思,所以江家徐家都沒有林家屯的地。

這些地主老爺裡,又有一家背景雄厚的——是一夥山匪的窩。

若非必要,徐誠不想跟他們打交道。

山匪劫道,連殺帶搶。沒有過路人,連附近百姓家都搶,搶了錢糧還要搶人,家也得一把火燒了。

作惡多端,不是好人。

正因此,這裡是彆人絕對想不到的散財之處。

江老爺拿捏著山匪家裡底細,知道他們家人都在何方,留在林家屯窩點的人,隻負責銷贓,斷不敢動江家的錢。

也就一千五百兩,他們還看不上。

徐誠定下心神,進村找人問路:“林大元家在哪兒?”

蹲在門口,端著個大海碗吃飯的林庚抬頭看,先把徐誠打量了一番。

年歲不大,約莫十七八,麥色皮膚,長相英氣。

鬆闊站姿裡有幾分警惕,腰帶上的彎刀都沒藏著,刀鞘起了皮,落刀柄上的手有繭。是個練家子。

林庚手往後指:“這就是。”

徐誠驚了。

他看門口有人才來的,沒想到一問一個準。

抬頭看,第一感覺是破敗。

好像很久沒住人了。

院中雜草成堆,土牆掉渣,屋頂還有人在補稻草。

徐誠聽見有人喊:“老大,撈上來了,井裡死了隻雞!我說怎麼這麼臭!”

徐誠一聽就連退三步。

老大?

山匪頭子??

林庚聽見臭氣來源,側頭乾嘔,飯也不吃了,就地放下,站起來比徐誠高一尺,笑容不懷好意。

“你好像認識我?既然來了,那就彆走了。”

徐誠:“……”

果然是土匪頭子,不講理的貨色。

徐誠在林家屯的遭遇,無人知曉。

縣內同期,還有另一樁熱鬨事兒。

滿縣的說書先生,都在講“天災無情人有情”。

最火的故事是江家贅婿的,謝星珩都不用寫稿子,張嘴就來,說書先生潤色少,照著講就行。

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和往常一樣挑燈夜讀,聽見轟隆水聲,都沒有意識到死神降臨。

迷迷瞪瞪去上茅房,看見大水衝來。

那水是什麼樣?

烏漆麻黑!

那水有多洶湧?

剛聽見響,就洶湧撲來。

所過之處,有房淹房,有樹壓樹。人在其中,隻是一根小小浮木。

三米多高的浪花,把他卷著拋飛又下壓。

你知道窒息的感覺嗎?

你知道好不容易抱

() 住樹乾(),樹乾卻被連根拔起衝走的絕望嗎?

你知道在水裡孤立無援?()_[((),沉沉浮浮間被亂七八糟的東西撞擊拍打的痛苦嗎?

謝星珩知道。

他更知道,他大哥以凡人之身,比肩神明。在洪水爆發的時刻,不懼危險,不怕死亡,靠著祖傳的撈魚手藝,一把大網撒下,站在屋頂,救了弟弟性命。

他是普通農家子,他就會撈魚養鴨種種地,他沉默寡言,可他是家人的守護神,也是最平凡的英雄。

他一路不言辛苦,不說委屈,不訴苦怨,帶著他們一家人,跋山涉水,全須全尾的來到了豐州縣。

他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親,最好的哥哥。

實際的說書裡,還有更多的細節。

他們一家,有文弱書生,有稚齡孩童,還有懷孕的夫郎。頂梁柱大哥斷了腿,他們被困山間,缺吃少喝,不知還要走多遠的路,才能看見希望。

這個故事是最先流傳的,趁著“江家贅婿怕夫郎”的熱乎度,猛蹭話題,順著再講講其他的“守護神”。

這樣子的哥哥有很多,這樣子的父親有很多。

眾人慣性忽略的地方,同樣有很多女人和夫郎能撐起一片天。

江知與的農莊裡,又是另一番景象。

曬小麥是件很耗費心神的事,天氣說變就變,從地裡搶收完,還得從老天爺的“口水”裡搶收。

心存僥幸不去收,大雨說下就下。

剛收完,大雨又停了。

雨停了繼續曬,剛把麥子鋪均勻,陰雲又飄過來了。

場子上時笑時罵,痛並快樂著。

今年曬小麥很有滋味,主家讓楓江的百姓來幫忙,烏泱泱一群人,說收就收,說放就放,還有超會看雲識天氣的老杜在,一點雨都沒淋著,大家心裡都美得很。

說起來,本地佃戶最是警惕旁人摻和自家的收成。

楓江百姓剛進農莊那陣,他們也爆發過數次衝突。

每一次的衝突,主家都沒拉偏架,沒說幫著佃戶,也不向著楓江人,誰有理就聽誰的。

兩邊還都叫來了十個“公證人”旁聽,誰錯誰對,大家心裡有數,矛盾沒擴大。

後麵江致微又願意跟他們聊家事、聊農事,給大少爺麵子,他們不情不願的同意楓江百姓幫忙收割,一場搶收下來,兩地百姓親親熱熱的。

現在曬場邊上,隔一段路,就有人群紮堆,圍著個說書先生,聽他們說朝廷都會怎麼賑災。

普通的百姓沒有疆土意識,跟他們比劃農田大小,說搶水源,他們門清。

也沒有距離意識,他們沒有機會去太遠的地方。

這一回,說書先生們不厭其煩的講。

“楓江縣跟豐州縣差不多大,你們知道在大啟,這樣的縣有多少個嗎?足足一千一百個!”

謔。

好多。

把楓江縣完整走完的人是少數,無法想象距離,卻能理解朝廷

() 來得晚的原因。

再說楓江縣到京城的距離。

楓江縣到豐州,隔著一座山,快一點,日夜兼程,十天左右能翻過來。慢一點,半個月起步。

從楓江去京城,跑馬都得走半個月。一來一回是多久?

朝廷又不能提前知曉他們翻山越嶺來到了豐州縣,再一來一回的去派人調物,跑來豐州縣,跑馬有個十天的路程。

知道大小,知道遠近,讓他們心裡有了數,就開始講朝廷往年賑災做了哪些事。

他們最愛聽的是百姓都拿到了錢糧,得以安置。最讓他們憋悶的是賑災銀兩也有貪官私藏,最讓他們爽快的是皇上把貪官都拖去抄家砍頭了!

最讓他們欣慰的是,遭災的地方,都會免稅幾年,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而且朝廷還會對遭災區域做建設,比方說水患,就會再挖河道,做水利工程。

朝廷會來的,朝廷不會忘記任何一個子民。

他們從前相信朝廷會來,隻是心裡存著一絲希望,在日夜聽聞的故事裡,他們的心變得愈發堅定,笑容更真誠,眼神都有了光彩。

朝廷一定會來的,聖上是明君,聖上也是仁君,朝廷還有很多心係百姓的忠臣良臣。

他們遭遇了天災,可他們的福氣在後頭。

曬場之外,還有許多書生在。

有些是慕名而來,有些是江致微下帖子請來的。

他交友廣闊,時政相關內容未公開前,大家心照不宣,他不說,彆人不問。

都公開了,說是朋友,卻不跟人講,這算什麼朋友?

一時之間,縣裡書生都來團建。

江知與帶路,進農莊的第一站,是公告欄。

紅榜顯眼,上麵的數字更加顯眼。

經商的會做人,不論何時,上官的風頭不能搶了。

江知與把縣衙的名字寫在第一行,加大置頂。

老實說,常知縣一毛不拔。

江家領頭,他隻需同意,時不時叫個人來巡視,隻送過一次銀子,就是商戶們的集體捐款。

江知與都要散家財了,不在乎這點。

他家也要頂上貪墨的名頭了,更不能藏著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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