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謝星珩有完整的計劃,能讓家裡有新營生,可以兜底,父親不一定有這麼大的魄力。
因計劃帶來的巨大影響,謝星珩也想了規避法子。他們一家平平安安,得償所願。
謝星珩握著他留有猙獰傷疤的右手細細密密的摩挲。
還不夠。
還得再厲害一些。
他在江知與手背落下一吻。
“好了,你的夫君要學習了,不聽你撒嬌了。”
江知與笑著應下,“我就在院子裡,你有事就
() 叫我。”
他到了院子裡,才把信拿出來仔仔細細,又看一回,嘗試從三叔的言語裡,分析出一點東西。
他是照著官家夫郎的標準培養的,爹爹也會教他一些時局政事,成長環境使然,他不是在官員家裡耳濡目染的長大,這方麵進步很慢,許多東西都太晦澀難懂。
記性好,可以把學過的東西,再拉出來套用。
他才得了“勇士”的稱號,三叔應該不可能再把他送給老太監做侍妾了。
但如果三叔是騙人的呢?
跟家裡通信要時間,打個時間差,讓他自以為安全了,跑出來被捉了,才發現根本沒有安全。
這有可能。
再就是小謝了。
三叔心眼小,當官多年,不論在官場如何處事,麵對族親,尤其是老家的親人,態度都很傲。
三叔府上的管事,到了他們家都鼻孔朝天。小謝罵走了賀管事,打的是三叔的臉,他必然記恨。
小謝有才乾,有能力,現在還年輕,又是考舉人的關鍵時刻,或許三叔那麼急著找人,隻是想跟小謝先見上一麵。
根據小謝的態度,決定以後怎樣對待小謝。
現在又說考完再見麵,考完還要緩緩……
三叔也在等成績,想看菜下碟,看小謝有沒有讓他客氣的資格?
這也有可能。
三叔得罪的人……
這個級彆的消息不好打聽。
江知與從香囊裡拿出一枚無字印章,這是爹爹給他們的成親禮,他跟謝星珩一人一枚,可以拿著去霍首輔府上,找三公子。
江知與定定看了會兒印章,暫時放好。
首輔的級彆更是高。用在五官品的對家身上,實在浪費。
鏢局能在京都開起來,各處沒少打點。
除了三叔之外,還有其他部門的“保護費”。
他爹爹大膽,敢往衛所送禮。
衛所最高級彆是五軍都督府,他們夠不著。
下屬衛所裡,高級彆的指揮使、千戶,他們怕兜不住胃口,沒敢招惹。
百戶認識一些,爹爹精挑細選過,他們是百戶,可家裡不止隻有百戶,往上也有千戶、指揮使。
大事不敢承包,打探消息,是錦衣衛的長處,這頭關係可以動用一番。
江知與當即決定,讓京都鏢局的管事,派出幾個跟百戶們聯絡感情的鏢師,請人出來吃酒,順便把這事兒辦了。
豐州老家有待振興,京都鏢局賬上的銀子還未挪用,正好用上。
家裡出過事,江知與警醒,也聽爹爹的,對外的事,他要多聽謝星珩的。
想妥當了,省去商量環節,給小謝省點心,飯間順便問問,飯後就寫了信,送往鏢局。
消息查出來前,謝星珩的第二場開始來了。
八月十二,天色轉陰,四更的天黑如墨,氣溫驟降。
江知與給謝星珩拿上厚棉襖,是一
片式夾棉長袍,款式類似長款軍大衣,圓領排扣,粗布衣裳,耐造,可以當被子,進考場補覺用。
規矩如前,再次排隊,點名之前,謝星珩還給江致微遞了一件大衣。
“等會兒補覺用。”
江致微一看就知道是弟弟準備了,心裡熨貼得很。
朱謙湊過來,跟他們聊天:“你們沒發現很多人都在看你們嗎?”
謝星珩“演講”過後,京都科舉的話題,他獨占八成。
楓江考生少,除他之外,還有三個。另兩個嫌丟人,有來宅院拜訪的,都閉門謝客。
平時沉默寡言的許行之在家鄉宣傳方麵,出力很多,應付了幾波人,這兩天都會出門轉轉,趕著飯點,去附近的酒樓、茶館,有人聊楓江,他就過去解說。
楓江詠荷的詩詞很多,這之前都在縣內書生圈裡傳播,經他走動,很多詩詞火到了京都,也為千畝荷塘做了文化層麵的宣傳。
來年夏季不知道有沒有千畝荷塘,能吸引人關注,家鄉振興則指日可待。
因楓江成名,豐州也跟著小火一把。
豐州招了個贅婿。
百姓們愛聊這個。
遭災區域多,彆地災區的書生零散聚集,這幾天沉默看著,也跟發現了新思路一樣。
趁著點名前,還有人早早過來等著——他們找謝星珩跟江致微兩天,都沒找到。
馬上開考,他們匆匆過來,隻是為了說幾句話,還頗不好意思。
“我們也想為家鄉儘點綿薄之力,想效仿你們,今天考完,就說一說家鄉的事,會跟你們撞上嗎?”
謝星珩隻演一場,還貼心問:“你們需要幫忙嗎?”
他看這幾人講話都發抖,怕鎮不了場子。
當然,他不是聖人,他也想拓展人脈。
古代成名很難,找到時機不容易。
這個時代,君子風盛行,一個人品好的書生,學識稍差,也不影響他廣交天下好友。
他們很驚喜:“可以嗎?會不會耽擱你?”
謝星珩搖頭:“不會,要是能碰上,我就幫你們,碰不上,你們願意等我,我也能幫你們。”
沒拿到考卷,無法確認出來的時辰。
謝星珩還寬慰他們:“其實考試出來的那陣,主要是話題的新鮮度。要想盛大,放榜那天也能架高台。”
這也太盛大了……
他們定下考完出來,互相等一等,然後匆匆回到參考府縣的燈牌下排隊靜等。
江致微給他豎起大拇指。
有點躍躍欲試。
“我也一起吧。”
謝星珩側目。
大堂哥,你這麼享受演講,我不把這苦差事交給你,豈不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