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我是你爹(1 / 2)

外麵冷,江知與叫他們進屋說。

到了裡間,江知與拿出上了鎖的木盒,找到來喜的身契。

來喜十歲時被買進府,至今已有十年,他無親無故,離了府就沒有了去處。

早幾年不懂事,常跟其他小廝吃酒,後邊才開始攢銀子,家底很薄,拿出去隻夠修個小房子或者買幾畝薄田,一者兼得很難。

他拿到賣身契以後,先是不敢置信的錯愕,然後是一陣狂喜,過後則是帶著恐懼與迷茫的不安。

離開江家,他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在京都數月,來喜各處周到,也很有眼力勁兒,人機靈,還會來事,江知與對他很滿意。

此次返鄉,來喜也承擔了一定風險。給他的待遇就越發優厚。

江知與說:“你到了歲數,我能做主給你說一門親事。他們出府,我都給了活計,出去能養家糊口。你是家裡老人,我會另添一筆安家費。看你想在縣裡哪家鋪麵裡當差,還是去農莊裡,找王管家,跟老熟人們在一塊兒。”

這是極好的安排了。

來喜跟著主家出門,也和彆府的小廝聊過天,知道彆家主子少有放人的,買來以後就近指婚,奴才配奴才,再生一窩家生子,這樣就有用不完的家奴。

仁善一些的,還了賣身契,添一份月錢,便算圓了主仆之誼。

來喜心頭大受震動,升平也聽得心頭火熱。

好好當差,主家會放人,還是安排好後路的放人。

爹娘也不過如此了。給差事、拿月錢,能安家,還說親。

來喜先前感到委屈時,隻紅了眼。這話聽完,就哭得稀裡嘩啦。

也是情緒上頭,他說他不走,還要伺候他們一輩子。

說的傻話。

江知與指指銅爐:“把你賣身契燒了吧,院裡沒留空房,你今晚在客院歇息。你跟何鏢頭夫夫熟悉,不必拘束。留你在府上歇三天,三天過後,你來回話。”

家裡還沒指定管家。管家管理府上瑣事,是家仆與主君之間的橋梁。府上人情往來,最先經手的就是管家。

叫牙子送人來挑,有經驗的,他們不敢要。

沒經驗的,又難當大任。

江知與跟爹爹聊過,把這空缺暫時延遲,等著來喜回家,看看他的意願。

會升職當管家的事,不告訴來喜,免得讓他為難。能當良民,誰又願意做家奴?

這也算一層考驗,來喜是他們信得過的人,這回願意留下,江知與同樣給他自由身。

就像以前的王管家,在家裡當差,但沒有賣身。

來喜叩頭謝恩,走的時候,看著這座翻修後,陌生裡帶著熟悉的小院,泣不成聲。

何鏢頭夫夫在府上住,作為主家,也是熟人,江知與跟謝星珩換了雙乾爽的鞋子,衣服減減,輕便出行,去主院那邊共進晚餐。

正事中午說完了,晚飯聊的都是家常。

說說什麼食材怎麼做是什麼滋味,又講哪年哪次因某事吃到了什麼東西,倍感難忘。

還有一些“年輕”時的事。講的他們兄弟早年一起押鏢的趣事。

江承海聽了嘎嘎樂。

闖蕩江湖久了,什麼事都能遇見。

說起這個,他極為懷念。

話繞回來,又說起夫郎生孩子。是關心陳冬。

何書文說:“你們聽郎中的,也不能全聽。多找幾個經驗豐富的穩婆,上門摸摸肚子,有的小孩藏得深,先天體弱,郎中摸不出來。肚子這麼大,他早早知道不能補太過,怎麼可能是吃出來的?”

謝星珩沒當過爹,社會經驗豐富,產科知識屬於盲區。他做事講究效率,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對郎中說的話,沒做懷疑。

這樣一聽,深感有理。

何書文又講他們老家的事,“生完一個,穩婆抱著孩子都出去報喜了,裡頭屋裡,那媳婦又生了一個。”

謝星珩:“……”

生孩子也是玄學。

飯後,各回各院,洗洗睡。

夜裡宵禁,再難出去。

江知與跟謝星珩睡不著,都記掛著陳冬的胎。

怕他突然發作,家裡沒做準備,應付不來。

也怕請了穩婆來摸肚子,摸完確認隻有一個娃。

謝星珩希望是兩個,孩子體弱能補,總好過把母體撐破。

江知與擔憂的同時,又聯想到自身,夜裡睡覺不自覺摸肚子,對懷崽的事,期待又恐懼。

謝星珩抱抱他:“我們不要孩子,反正家裡也沒有皇位要繼承。”

謝星珩是來自現代的同性戀,現代的男人是不能懷孕生子的,他就沒想過他會有孩子。說這話是真心的。

江知與被他嚇到,讓他彆亂說話。

在豐州老家,夫夫倆躺被窩裡,他都怕謝星珩這張嘴招惹禍事。

謝星珩隻是笑。

江知與生動一瞬的表情,在沉默間,慢慢淡化,有些憂鬱。

他沒有接受過小哥兒不生孩子的理念,大家都要生孩子的,他也不抗拒。夫君是他喜歡的,有孩子就更好了。

大房人少,他也想家裡熱鬨一些。

謝星珩湊過來親他的孕痣。

他的唇冰冰的,親在額頭上涼絲絲的。

江知與一激靈,身體莫名發燙,腳趾都蜷縮起來。

平時很健康的人,今晚縮縮腳趾,就腿抽筋了。

他表情一變,艱難伸手去捏小腿肚。

捏了不頂用,他又再屈身,想捏腳趾。

謝星珩看他動作,猜到了。翻身掀被,迅速挪窩,撈出江知與的腳,握著他腳踝固定,把他腳趾往腳背那邊壓。

沒一會兒,江知與就沒了抽筋的痛感。

謝星珩給他捏小腿肚,鬆鬆肌肉。

江知與扯被子蒙臉,羞起來忘了憂傷。

等謝星珩躺他

邊上來(),他一緊張?()_[((),又縮腳趾,再次抽筋。

他動也不敢動,臉色爆紅。

謝星珩奇了:“不至於吧?我隻是摸了摸。”

江知與小小聲:“我腿又抽筋了……”

謝星珩又爬去那頭,給他掰腳趾捏腿,弄完以後,就在炕尾躺著,還把他的腳抱懷裡。

“暖和吧?成親就這好處,甜甜蜜蜜的時候,麵對麵睡。鬨小脾氣的時候,心窩對腳睡。”

江知與說:“我沒有鬨小脾氣。”

謝星珩:“怎麼不是你?”

他撓江知與腳心。

江知與癢,忍著沒動:“我的腳,不能代表我。”

謝星珩隻是笑,笑聲會傳染,江知與惱了一會兒,也跟著笑起來。

他想,成親才不是抱著睡的好處。

每天能有人說知心話,懂他也體諒他,才會覺得這日子過得有滋味。

這一刻,江知與也懂了陳冬的心情。

因為跟夫君互相惦記,你對我好,我也想著對你好,兩人都不善言辭,一個把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做了。一個既想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又怕這輩子實在太短。

他怔怔思索了會兒,如果他有了小謝的孩子,他也會有同樣的心情吧。

夫夫倆睡得晚,起得早。

隔天沒拖延,天剛蒙蒙亮,就喚了小廝們出府找穩婆。

府上小廝還沒教好,識得路,對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就不清楚。

這次買來的人少,聽風軒的四個小廝也一並派出去,他們不知道去哪裡請穩婆。

有人機靈,去找住進謝家的穩婆問、去鏢局找管事請教,還有敲醫館門的。

升平也是機靈人,他轉頭帶著聽風軒的另三個小廝,來客院找來喜,向他請教豐州縣哪些穩婆厲害。

來喜記著事,知道輕重緩急,一提穩婆,就想到了謝星珩的大嫂,顧不上在歇息,連忙爬起來穿衣服穿鞋,邊收拾邊問:“謝家大嫂要生了嗎?”

生孩子的大事,升平沒給人添堵,老實說沒有生,不知道為什麼要找這麼多穩婆。

多個人多份力,豐州是縣城,下屬還有鄉村,跑完要好久的。

這時就顯出有管家的好處來,熟悉各項事物的管家,能根據具體差事來調派人手。全部派出去,也該分配區域,免得人員重複,白忙活。

時辰尚早,都沒跑遠。

出去一趟,就近把人都找到。

來喜說了好些地方,連名帶姓,認得路的帶兩個不認得路的,找兩個穩婆就回來一趟。

陣仗弄得大,江知與就一直陪著陳冬,跟他說何書文那頭聽來的消息。

雙胎也凶險,不過兩個孩子,一個一個的出來,比單個孩子憋在裡頭好。

冬季貓冬的人多,家家都閒。

縣裡比鄉下好一些,手頭還有些不分時節的活乾。家裡的媳婦夫郎卻是閒著的。

這頭來的穩婆多,一

() 路好些人注意到,附近的街坊四鄰都驚訝,不知道誰家生孩子這麼大架勢。

有人跟著來看熱鬨,發現是謝舉人的“娘家”。

謝星珩在豐州縣,已經是個傳奇人物了。

書生郎入贅,能過富貴好日子,也能抄家共患難。人也出息,都說他下場就能考中舉人,大家都是嘴上說說漂亮話,沒想到他真的考中了。

現在他家大嫂要生孩子,多餘的議論都停了,紛紛過來問情況。

群眾力量大,還從他們之中,找到了一個年近六十的吳夫郎。

說從前是專門給小夫郎接生的,乾這活的媳婦多,失了傳承,年紀大了,也少出門。

大冷的天,請個老人來家,怕他受凍吹風,府上叫馬車去請的。

謝根跟謝星珩同去,在吳夫郎家千求萬請,才把人說動。

到家一看,果然是雙胎,位置還不正,兩個腳對著下麵。

也是老天保佑,到了月份,還沒要生的跡象,能再盤盤胎位。

這一番折騰,所有人都提著心,等著結果,唯獨孕夫陳冬,在眾人的關心著急裡,獲得了力量,心中慌亂害怕都沒了,盤胎位又疼又酸,他都忍下了。

十一月一十三,清晨雞鳴第一聲,陳冬發作了。

家裡有條不紊的準備開,院裡出來一人,跑回家稟報。江知與跟謝星珩趕緊過來,帶上了宋明暉給的一條人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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