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聲不緊不慢地開口:“1980,導師。”
邵乘陽臉色猛地一變。
“從您領養我的那天起,您不就知道了?”程聲盯著邵乘陽,在邵乘陽臉色變化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詐,詐中了命門。
程聲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這意味著從頭到尾,邵乘陽的撫育和教導都是彆有用心,他記憶中那些為數不多的有溫度的回憶都顯得可笑起來。
邵乘陽慢慢開口:“程聲,你都知道什麼?”
“您一直保存著我的血液樣本,您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情麼?”程聲假笑。
邵乘陽瞳孔一縮:“你都記得?”
“清清楚楚。”
“從我領養你的那天起,你就已經恢複了記憶?”邵乘陽有些驚異,他旋即又否定,“不可能,那樣的靈魂不可能在一個孩子身上表現得那麼純粹自然,那時候你應該是什麼都不記得的……”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記起來的?”邵乘陽又問。
那樣的靈魂?什麼樣的靈魂?程聲在心裡皺眉,並沒有回答。
儘管他已經聽不明白邵乘陽在說什麼了,但他表現得仍舊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將軍,看著邵乘陽像是在看一個掙紮著卻注定會落入網中的獵物。
邵乘陽很不喜歡程聲的眼神,那讓他不自覺地急躁,有種脫離了掌控的不安。
他看向程聲,眯著眼打量了許久後,突然開口:“程聲,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產生遠古基因顯性課題的研究念頭麼?”
程聲沒有回答他。
“因為你。”
程聲一愣,眼裡露出一絲詫異,但很快被他收斂了起來。
然而即便是這樣,邵乘陽仍舊抓住了這絲轉瞬即逝的漏洞。
他鬆了口氣,露出一個恍然的笑:“真不愧是我的好學生,學會反過來詐導師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程聲。”邵乘陽篤定地道。
程聲微卷起手指,淡淡看著邵乘陽,身體卻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攻擊的狀態。
“其實讓你知道原因也沒什麼不可以的,隻是沒有必要。”邵乘陽說道,他向程聲走過來。
林謙喝道:“邵乘陽博士!請您立刻停止靠近!否則我要開-槍了!”
“你的隊長不是已經證明過了麼?”邵乘陽好奇地看了一眼林謙,腳步不停。
林謙和杜南榮旋即開槍。
邵乘陽像沒事人一般,他手一揮,便是兩團火焰飛向林謙和杜南榮,在即將沾上兩人的瞬間,又“撲哧”熄滅。
林謙和杜南榮驚出一身冷汗,他們甚至都感覺到了那股熱浪,胳膊上的汗毛都因為高溫微微卷曲起來。
熄滅了?林謙和杜南榮下意識地看向程聲。
能讓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的奇跡,隻有博士能做到。
程聲冷眼看著邵乘陽,他的掌心裡跳著青藍色的火焰。
原先襲擊向林謙和杜南榮的火焰,在他的掌心裡越發明亮而穩定。
邵乘陽驚異地看向程聲,眼裡探究的意味越發濃厚:“你真是讓我非常有興趣。”
段奕擰起眉頭。
“我想要你的血,程聲。”邵乘陽言簡意賅地道,他說道,“仿製品終究是仿製品,隻有你的血才能讓火焰的純度提升。”
“我一直在尋找,如何接近神明的方法。”邵乘陽說道,他看著程聲,眼裡閃過一抹狂熱。
——程聲,是他幾十年來找到的、唯一一個最接近神明的造物。
他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時候,曾經遇到一個男人,那時候他在雪山上追蹤一頭瀕臨滅絕的雪豹,卻遇到了雪崩。
雪崩發生的區域下,是他剛剛找到的一片幾乎堪稱雪山荒山奇跡的完整生態,那裡生活著極稀有的十數個物種。
雪崩傾覆下,一切都將化為烏有。那時候邵乘陽並不恐懼自己將麵對雪崩,他惋惜著那些美麗而罕見的生物可能將徹底消失在這顆星球上。
然而就在雪堆砸落在頭頂上方的那一瞬間,一片青藍色的火海陡然籠罩在上空,炙熱的溫度哪怕隔著足有幾米的距離,仍舊讓他皮膚滾燙。
他看見一個男人站在另一頭,麵對著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雪崩渾然淡漠,那火海隨著他翻手一揚,猛地向上卷起,吞噬著轟隆滾下的巨大雪塊。
那是一場可怕的冰崩,冰塔和冰壁崩塌,整麵山體都在往下墜落,簡直驚心動魄。
高速下的雪崩衝擊力道,會給每平方米的被打物體表麵帶來40-50噸的力量,沒有任何物體能經得起這樣的打擊。
然而那團火海,卻像是為邵乘陽和底下的生態圈,豎起了一道堅固無比的安全圍牆。
幾乎遮天蔽日一般的火海,擋住了所有滾下的雪塊,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
邵乘陽親眼看見那個男人,有著搬弄自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