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後的第一百四十一天·【第二更】“不,不是懷孕,是被產卵了。”
張九章聽不見央木措的喊聲,他隻聽得到轟隆轟隆猶如悶雷一般的響聲。
他往下看,就見這棵約有五米、兩層樓高的紅柳,陡然翻開了樹根,黃沙被紅柳翻卷起來,源源不斷地往凹陷處滾去,形成一片小型的流沙。
“退後!”段奕喝道,飛快暴退幾米,“張隊不要鬆手!”
張九章心說他哪敢鬆手。
他眼睜睜看著樹下搗鼓成一片漏鬥似的小片流沙帶,周圍的小灌木全都被吸卷到樹下,眨眼就沒進了黃沙裡。
身下的紅柳仿佛蘇醒了一般,翻轉著樹根猶如活物。
它慢吞吞地原地轉了一圈,又隨著一聲沉悶重響,重新紮根下去。
張九章緊緊扒住樹乾。
他爬在高處,小小的動顫就會被放大許多倍,更彆提紅柳這麼大陣仗的移動,他險些就要被甩下樹乾。
直到感覺到身下沒有再傳來動靜,仿佛又回歸了平靜,張九章才慢慢放鬆,謹慎地觀察著。
這紅柳像是從來沒動過一樣,安安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讓人恍惚以為剛才的一番動靜都像是自己的錯覺。
張九章感到不可思議。
他本想折一根樹枝丟下去看看情況,但手剛伸向樹枝,就想到剛才那一番動靜,頓時僵住。
所幸段奕和他想的一樣,撿了塊石頭丟向靠近紅柳的附近,石子兒慢吞吞地下沉,也是沒過多久就沒頂了。
張九章臉色不太好看。
“是流沙。”程聲說道,“得找彆的方法下來。”
如果張九章掉進流沙裡,即便他們有這麼多人在,也不可能拉得出來對方。
曾經有研究專家做過實驗,計算出以每秒鐘一厘米的速度拖出受困者的一隻腳,就需要約10萬牛頓的力,這就相當於幾乎是要舉起一部中型汽車的力量,要是有吊車在,那還說不定有辦法。
不過,即便是用吊車來拉起受流沙困住的人,人的身體強度也承受不起這麼大的力道,恐怕還沒被拉出來,就會被這股強大的力道生拉硬扯成兩截。
張九章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行,幫我看看周圍哪裡的土沒鬆開,哪邊可以落腳。”
段奕幾人用登山杖測試了周邊的沙土,最後圈出三片不到三平方米大小的流沙區域。
張九章掃了一眼,應了聲表示收到,隨後摩拳擦掌地打算從這棵紅柳跳到臨邊另一棵樹上。
他剛打算躍起,就看杜南榮肩上的虎耳草跳到了實地上,噗噗噗地長得比紅柳還高,寬大的葉片直接從張九章的頭頂上蓋下來。
張九章:“?”
虎耳草一把裹住張九章,把男人從樹上摘了下來。
草把張九章放回地上,又抖了抖葉瓣,模樣似乎還有些小驕傲。
杜南榮誇獎般地揉了兩下虎耳草,又看向張九章,眉頭一挑:“你還好吧?”
張九章擺了擺手說沒事。
“那你不謝謝我的草?”杜南榮緊接著問。
張九章:“……”原來問他有沒有事兒就是候著他這聲謝謝。
張九章轉向那棵無比驕傲的虎耳草,嘴角一抽。
虎耳草衝著他晃葉瓣,看樣子像是在朝他招手。
張九章深吸了口氣,就算沒這棵草,他也一樣能從樹上下來,但現在他倒是白欠這草一個情了。
“……謝謝。”張九章說完,頓了頓,“不是,我說謝謝它聽得懂麼?”
“不管它聽不聽得懂,我聽得懂我舒坦就行。”杜南榮咧嘴笑。
張九章:“……”
虎耳草乖乖變回縮小版本,又回到杜南榮的肩膀上,一人一草,頗有股狼狽為奸的意思。
林謙還有些心有餘悸地看著那棵紅柳,問道:“剛才那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
段奕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現在接近傍晚,日落西沉,那棵紅柳轉動的方向,儼然是避開了身前一棵擋著自己陽光的樹。
仿佛成了精。
這猜測聽起來有些胡扯,可偏偏就在幾年前,就有植物學家認為植物也有自己的語言和思想意識,並且圍繞這個主題展開了一係列的研究和相關報道。
最後的結果非常似是而非,他們發現植物間存在信息傳遞,但無法確認這種信息傳遞,是否能被歸納為意識和思想。
“但是目前已知能夠證實的,是一種食肉菌類,具有主動的攻擊意識和生存演化意識。”程聲說道,“所以不能排除眼下這片紅柳林中的部分紅柳,是否也具備相關意識。”
林謙咽了咽口水,他問:“那麼我們走錯了方向、錯過了胡楊林,是因為這片紅柳林在變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們怎麼能走出這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變化的林子?
“不太會是這個原因。”張九章皺眉說道。
林謙看向他。
段奕說道:“動靜太大了。會被察覺。”
林謙反應過來。
就剛才那一棵紅柳原地挪動的動靜,就像是悶雷,要是整片紅柳林在短短他們逃跑的中間發生那麼大方向的偏移,他們一行人不可能變成聾子什麼都沒聽見。
林謙皺眉:“那胡楊林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我們按照現在的路線走,過去之後發現它又變化了,怎麼辦?總不能跟著它團團轉啊。”
何況越是靠近邊界,他們要繞道改變方向所耗的路程就越長,這對他們的消耗太大了。
無解。哪怕是段奕和程聲,一時間都對這片地方的詭譎一籌莫展。
央木措還在他們的耳邊不可思議地喃喃著,林謙也就隻聽得懂其中時不時蹦出的“頓折”字眼,但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讓林謙心煩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