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的遇見讓千裡不僅僅換了神簽,還把以防萬一帶上的新年明信片也一起送給了太宰治。
等到她回去的時候,織田作和孩子們已經把那些寫著[凶]的簽文綁在了樹枝上。
千裡輕笑著也把剛到手的[大凶]綁在枝頭,一家人又在神社裡逛了一會兒,就回到了家裡。
在第二天,家裡來了一個並不算讓人意外的客人。
“呦——”
難得走了正門的五條悟和織田作之助這個家長打了招呼,直接帶走了千裡。
“所以我們出來做什麼?”
和五條悟又在下樓的樓梯上,千裡有些疑惑地抬頭望向對方。
“我還以為五條……君你會和上次一樣來一下就走。”
而且上次也沒來得這麼早,這次大年初二就來了不說,還直接把她帶走。
“‘君’去掉,因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而且過年在家裡待著也沒什麼意思。”
想起本家的老頭子,五條悟撇了撇嘴。
“而且還有其他家夥,非要我送給你這個。”
說著,五條悟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張明信片,相當隨意地遞給了千裡。
“喏,校長寫的。”
“校長……”
千裡回憶了一下在咒術高專裡特彆激動管自己要簽名的那個大叔,依稀還記得對方的名字。
“夜蛾正道先生?”
“是啊,不過你不也用回,我可不想再麵對對方絮絮叨叨的樣子,而且我來的也不是為了他。”
五條悟說著,兩個人已經來到了外麵,他彎下腰,抬起手按住千裡的肩膀,墨鏡後的眼眸彎起,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更加明顯的磁性。
“注意,我要開始了。”
“唉?”
千裡一愣,瞬間被對方打包帶走。沒一會兒,還拿著明信片的她就被五條悟帶到了一個十分熱鬨的地方。
石板組成的台階,充滿了熟悉的裝飾,就連語言也是她闊彆已久的熟悉中文。
“中華……街?”
千裡呆呆地抬著頭呢喃著這個地方的名字,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怎麼就突然被帶到了這裡?她之前還下意識忽略沒想過會來的地方,現在整個人直接就到了!
“是啊,你不是種花人嗎?”
五條悟挑眉,牽著千裡的毫不猶豫的帶人走了進去。
“雖然是日本的春節,但是春節嘛,我查了一下,和日本這邊吃的是不一樣的。”
中華街,橫濱一景,有關種花的事情到這裡準沒錯。
隨著深入,街道兩邊的各種裝飾與店麵也出現在千裡眼中,熟悉到幾乎讓她感到酸澀,就連某些店裡飄出來的香氣都帶著讓人懷念的味道。
她像是看不夠一樣,眼花繚亂的注視著四周,可是漸漸地,又沉默下來。
風格確實是那樣,甚至看起來更為傳統,讓人十分熟悉,卻也帶著陌生。
直到已經和五條悟坐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店裡,千裡才從這陣思緒中回過神來。
“真的沒想到五條……”
想到來之前對方說的話,千裡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君”,跳到下一段話。
“沒想到你會帶我來這裡。”
目前隻有對方知道她是種花人,其他人因為沒有問,而她一般也不會特意強調這種事情。在沒有聊到這部分事情的時候突然說一句沒頭沒尾的自己是種花人的話,真的能讓人感受到尷尬。
所以反而沒有什麼人知道,但是她真的沒想到五條悟會帶自己到這種地方,還是吃飯。
“不想?”
五條悟把茶杯放到一邊,看向坐在對麵的千裡。
“估計除了我也沒人會帶你來這裡了。”
他肯定,千裡是種花人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甚至那個織田作之助也不知道。
“有點真實……”
千裡歎了口氣,又沉默下來。她垂眸注視著木製桌子上的花紋良久,直到眼中的酸澀讓她忍不住眨了眨眼,才小聲開口。
“好吧,其實我……”
她放在桌子下的手攥緊了袖口,聲音複雜到她自己也分辨不出到底混合了怎樣的情緒。
她依舊承認了這樣的說法,帶著坦然,也有些不甘。
“我確實是想的。”
可以說,她從前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出生的城市太遠的地方,哪怕是偶爾的“旅遊”,也並不會持續過長的時間。
以至於她更多的恐懼,甚至在這裡第一次接觸有關於種花的東西,竟然是被對方帶到這裡的今天。
“說實話,這裡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千裡絮絮叨叨地說起了路上的發現,有些甚至十分跳躍,像極了她現在混亂的心情。
“這是我第一次來中華街,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店。說起來還有很多中日混合的招牌,不過這裡是日本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種花國內不需要“中華街”,所以還真的很新奇。
“北京烤鴨什麼的,感覺真的很有名哎,好像很多地方都少不了這麼一個店,雖然是我聽說的,但是我剛才確實看到了一家。”
“好多字都是繁體字,看得好複雜,不過這也沒辦法啊。”
畢竟種花國內不需要“中華街”,所以在國外看到這種地方還真的很新奇。
她嘟嘟囔囔的說了好幾段,五條悟也沒有出聲,就這麼安靜的聽著她幾乎連成一片的話。
沒一會兒,服務員小姐姐把一盤餃子放到了桌子上,升騰的霧氣讓千裡的聲音瞬間卡在了嗓子裡。
——好懷念啊。
——好想念啊。
想要……回……
突然間意識到的“危險”想法,千裡立刻止住思維向深處地前進,自己中斷了這個想法,將它埋進地底,丟入深淵。
隻有這個,是現在的自己不可以想的,因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朦朦朧朧的霧氣讓她的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她眨了眨眼,卻沒能讓這份模糊清晰下去,隻能抬眸看向五條悟。
然後,她說出了一句感謝。
“謝謝你,五條。”
如果不是對方,她可能一直都沒有勇氣踏足類似的地方,也不會有現在這樣清晰的感受了。
所以果然,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為好。
隔著些許白色的霧氣,那雙金色的眼眸裡溢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水光,偏偏眼睛的主人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甚至彎下了眉眼,露出一個與眼眸完全相反的溫暖笑容。
就連聲音也是再真誠不過的。
“真的,非常感謝。”
五條悟難得感受到了焦躁。
對麵的這個人,總是會做出讓人想要狠狠敲她腦袋的事情,但是又因為某些事情,讓人無法真的做出。
最終,五條悟把盤子往千裡那邊推了推,轉移視線。
“吃你的吧。”
“……哦。”
也沒在意五條悟的回複,千裡安安靜靜地吃了來到這裡以來的第一頓餃子,甚至吃出了超過平日裡一半的飯量。
要不是真的塞不下了,她可能真的還會繼續吃……不,她可以!
“我覺得我還能再吃一個。”
千裡戀戀不舍地注視著剩下的食物,顫顫巍巍地伸出食指,比出了一個1,嘴裡還自己說服自己。
“嗯,應該可以的!”
“不,你不可以。”
五條悟毫不猶豫的把盤子推到遠處,製止了千裡想要最後一個的想法。
“可是……”
千裡摸了摸肚子,試圖再掙紮一下,臉上露出了相當真誠的笑容。
“我真的……”
“你真的不行。”
五條悟已經站起了身,仗著手長用食指抵住千裡的額頭,像是大貓貓用爪爪推著小貓貓想要偷零食的腦袋,話裡絲毫不留情麵。
“如果你不想進醫院的話,就給我停下。”
千裡:“……”
哪有這麼誇張啊……
到底,千裡還是歇了再吃最後一個的心思,老老實實的坐在椅子上。
五條悟見狀收回了手,人卻彎腰更加靠近。
澄澈的天空與錯落的冰川相接,帶有近似顏色的存在卻無法相融,隔著一層薄薄的墨色鏡片,金色與藍色彼此注視著對方,帶著讓人說不清的感覺。
是相似的,更是不同的。
五條悟凝視著千裡好一會兒,忽然輕笑著,說出一句感歎。
“如果隻是這樣,其實還不錯。”
“嗯?”
千裡茫然地看向對方,為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所疑惑。
“什麼這樣不錯?”
“沒什麼。”
五條悟此時卻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意味深長的開口。
“這就不是乖孩子該知道的了~”
對於她來說,永遠都沒發現,說不定也是一種幸運呢?
……
這個年過得相當順利,千裡在這段日子之後,就重新投身到了新的寫作當中。
哪怕她想要寫得快一點,但是這種需要反複修改的傳統也並不會加快多少速度,在又經曆了兩個月,才真正地寫出來。
寫完的第一時間,千裡就打印出來拿給了織田作之助。
“新書已經完成了?”
織田作之助接過千裡拿過來的厚厚一遝稿子,上麵《宿命》兩個字帶著千裡一貫的風格。
“這次是有關於宿命的故事嗎?”
宿命,借指生來注定的命運,萬事萬物都可以用得上這個詞語。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這個詞語所代表的都是比較悲觀的那一類意思。
莫非……
織田作之助盯著這兩個字,忍不住想。
這一次的主角也……嗯,死了?
“因為感覺這一類的作為名字比較好形容吧?”
千裡看了眼稿紙上的名字,老實回答。
“本來還想過輪回一類的,但是和內容相比有些區彆,最後就用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