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關上門換鞋靠近,疑惑對方這麼晚還在等他。
這個時候大多數是睡覺的時候了,就算沒有睡覺,那也是在房間裡有什麼沒弄完。
“在等我嗎?”
“嗯。”
在門鎖轉動的瞬間就做好了準備,千裡把抱在懷裡的靠枕隨手放到一邊,神色看起來異常平靜。
“其實是對織田作今天的緊急工作有點好奇。”
“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千裡的話,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織田作之助坦然承認下來,簡略的描述出大概的事情。
——讓千裡止不住輕顫的事情。
“首領找我是因為安吾失蹤了,所以想讓我去調查,我今天一整個白天都在調查這件事。”
“這、這樣啊。”
阪口安吾的失蹤,即是mimic事件的開端,接下來就是孩子們的死亡,織田作絕望之下與mimic首領紀德同歸於儘。
千裡的喉嚨乾澀得厲害,他想要立刻按住織田作之助的肩膀告訴他即將發生什麼,然而那種莫名的力量卻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不可說,不讓做,不能提醒,不許動作。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禁錮呢?為什麼不可以改變命運呢?
她注視著織田作之助,對方正屈膝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暖黃色的燈光映在那雙藍色的眼眸裡,明明如此明亮,在千裡的眼中卻像是日暮最後的一絲餘暉。
日暮之後,便是夜晚了。
臉上的表情到底是僵硬還是被禁錮千裡已經分不出來了,但她知道,那一定很僵硬。
自己一定能做到什麼的。
她這樣想著,問出了一個問題。
“太宰呢?”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
“有太宰的話,調查會很快吧?”
“太宰他現在應該已經踏上歐洲的土地了吧。”
織田作之助回想之前森鷗外的話,無奈的笑了笑。
“是歐洲那邊有事情需要他去,外派的話,時間應該會挺長?”
“外派?”
千裡豁然睜大眼眸,心跳甚至都停頓了一瞬間,衣袖下的手緊緊抓著袖口,心裡滿是不敢置信。
不,這不合理!太宰他怎麼會在mimic的時候被外派?!
“其實我剛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來著?”
因為千裡僵硬的表情與此刻模糊的燈光,織田作之助並未看出千裡的心中到底是多麼驚濤駭浪,反而像是要掩蓋住阪口安吾失蹤的沉重,用輕鬆的聲音繼續說著。
“太宰可是難得外派,還是歐洲這樣的地方。”
不!這外派不合理!太宰不應該去歐洲的!
千裡想要立刻反駁,甚至準備不顧那陣警告想要說出什麼。然而在禁錮之下,隻能聽著自己用同樣輕快的聲音,附和對方。
“是,很難得哎。”
不,自己想說的不是這個!
“我……”
她努力地想要重新說些什麼,比如說白天裡想過的無數種旁敲側擊,幫助“分析”阪口安吾失蹤的整個事件,甚至想要立刻帶孩子走人都想過。
然而話到嘴邊,卻隻是變成一句代表安慰的話。
“很抱歉我幫不上忙。”
千裡隻感覺到自己甚至對著織田作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就連聲音也是輕柔的。
“但是安吾先生一定會沒事的。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吧。”
不,現在的自己又怎麼會笑得出來呢?
千裡攥著衣袖的手分外用力,哪怕隔著一層衣袖,依然讓掌心感受到了疼痛。
可是即使如此,依舊無法從這樣的狀態裡脫身。
不可以,要提醒織田作。
誰能保證,自己這樣的狀態到底會持續多長時間呢?如果整個mimic事件自己都是被這樣控製的話……
金色的眼眸裡生出的掙紮全部被垂下的眼眸所掩蓋,纖長的睫毛所形成的小片陰影更是連最後一點金色都無法出現在織田作之助的眼中。
漆黑的夜與模糊的燈光是最完美的共犯。
不可以,一定要要做些什麼!
指尖愈發用力,為了阻止傷害自己而攥住的衣袖在此刻成為了無法讓自己受傷的累贅,千裡感覺到自己站起身,心臟的跳動愈發急促。
如果能讓織田作發現自己的異常。
哪怕是一點點……
哪怕是一點點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