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百總目光閃了閃,轉過身去。
軍士們還當他見勢不可,知難而退呢,誰想到段百總恭身伸手,將頭一輛馬車的簾子而掀開了。
從馬車裡扶下一位貴公子來。
這位貴公子錦衣華服,頭束紫金冠,腰懸羊脂玉,混身擋不住的貴氣……關鍵這人吧,在京城還是位大大有名的貴人。
蘇家的六公子!
這位蘇六,他父親是太師府的嫡三公子,他母親是當朝的二公主。
也就是說,他是蘇太師的嫡親孫子,皇上的親外孫!
蘇六公子這樣的貴人,在京城中自然是大大的有名,守城門的這些人哪能不認得。
頓時紛紛行禮,“見過蘇公子。”
蘇六公子皮膚蒼白,神情淡漠,一派貴公子的驕矜傲慢,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我們府上的一房親眷要回鄉去,婦道人家不便拋頭露麵,車裡還裝了些回的禮,因怕過不了城門,所以我府上的長輩命本公子送她們一程,不知道可能放行麼?”
守城的幾個百總互相看看,糾結半晌,最後還是讓開了位置。
“既然有蘇六公子做保,那便……”
他們這些芝麻小軍官,哪裡得罪得起權傾朝野的太師府?
更何況蘇六的身份還是皇族!
“不可!”
眼瞅著那三輛馬車就要發動,忽然傳來幾聲暴喝。
“皇命難違,不管是什麼人,沒有文書在,都不能出城!”
“沒錯!若是出了紕漏,你們幾個可擔得起責任?”
卻原來是守在城頭上的兩個百總,聽到動靜,三步兩步地跑了下來。
一乾守城門的同僚們都忍不住在心裡嘀咕。
這兩個楞頭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膽,居然敢攔蘇六公子!
“王百總,張百總,你們怎麼下來了?”
問話的同僚一個勁兒的衝他們眨眼擠眉的,就是想要提醒他倆,犯渾也彆這個時候啊!
太師府隨隨便便就能摁死他們這些螻蟻軍士了,更何況這位貴公子還是公主獨子,聖上的外孫……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做些違禁之事?
“我們要是不下來,你們就要犯事了!”
“前些日子陛下才巡查了西城門,段把總肯定是清楚得很了……”
段百總兩手叉腰,瞪著這兩個楞頭青軍官,氣就不打一處來。
“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們蘇六公子是聖上親外孫,哪來的賊軍漢,也配攔貴人的路!”
他用眼角餘光瞄了蘇六公子一眼,隻見蘇六公子眉頭微皺,神情很是不耐煩,便頓時得了令一樣,抬腳便踹。
然而那兩人卻也沒立著不動,一左一右地閃開,嘴裡卻隻顧著高聲嚷嚷。
“姓段的你西城門都沒守好,才被聖上擼了軍職,卻跑到我們北城門來作怪,兄弟們彆聽他的,要出城過些日子照樣出的,何必非得在今日?”
“貴人莫要為難小的們……”
這北城門如此動靜,倒是吸引過來一堆的路人,指指點點地看起了熱鬨。
蘇六公子眼皮微垂,忽然冷哼了一聲。
“想不到一個城門小卒,也敢不把我蘇六放在眼裡!”
他一轉身,便坐回到車內,而一直跟在馬車兩邊的護衛,卻是糅身而上,加入戰團。
蘇六公子身份貴重,能在他身邊的侍衛肯定不是一般人,而是他母親洛川公主護衛隊裡的兩名高手,而兩個守城的小百總,那點把式不過是野路子,才三兩下就叫護衛們給打倒在地。
餘下的百總見狀不敢上前,點頭哈腰地讓開道路。
心想本來算是做了個順水人情,在蘇六公子跟前討了個好,都怪這兩個不識時務的家夥,鬨的這一場,什麼麵子都沒了,還不是得照樣放行?
“放肆!”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傷官兵,搶出城門!”
“還不速速拿下!”
侍衛們乾脆利索地結束了戰鬥,正洋洋得意,準備牽著馬車出城呢,哪想到從後方又傳出幾聲尖利的喝斥。
有機靈眼尖地循聲望過去,瞬間就傻在那兒了。
“聖,聖上?”
“皇爺真的來啦?”
“我滴個乖乖!”
打從街頭駛來的馬車,車簾大敞,內中端坐的,可不正是皇爺?
彆說為啥老百姓能認得皇爺,那車前呼後擁的,又是大太監,又是帶刀侍衛的,而且皇爺身上穿的便袍上頭繡著團龍呢!
城牆上下,跪倒一地。
就連原本驕矜傲慢的貴公子蘇六,也趕緊從車裡出來,拜倒在地,隻是這臉色顯得更蒼白了。
司靜航連眼角的餘光都不給蘇六,就仿佛沒看到他似的。
“怎麼,守城的這麼些官兵,還製不住兩三個要闖城門的?”
司靜航的聲音就是普通老人的聲音,不但不高,還有點中氣不足。
然而聽到眾人的耳朵裡,那就跟打雷一樣。
守城的幾個百總嚇得麵色如土,心中暗暗叫苦。
蘇六公子不是皇上的親外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