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爹領著他走街繞巷的,最後居然給他帶到了……醉歌樓?
司二郎忍不住目瞪口呆。
身為一個成了年還沒娶媳婦的男兒郎,他當然對這種聲色犬馬之所,也是有點偷偷向往的。
但醉歌樓這個地方吧,沒銀子是萬萬進不來的。
就算有銀子,但不舍得大方花的,醉歌樓那也是不歡迎的。
京城裡四大銷金窟,醉歌樓雖然名列最末,那好歹也是四大之一。
他跟著一起混的那些年輕兒郎們,倒也起哄著去過一般的暗門子幾次。
雖然跟醉歌樓沒法比,但在暗門子裡也是要花銷的。
而司二郎這種窮的隻有幾身出門穿的行頭的,哪能拿得出來?
他聽姨娘說起來,老爺看不上她們幾個老姨娘,寧願把銀子都花到醉歌樓裡,這些年下來,扔在醉歌樓裡的銀錢,少說也有一兩萬兩銀子了。
司靜航看著司二郎那個傻不拉嘰的樣兒,就忍不住拍了這傻小子後腦勺一巴掌。
“閉上嘴,彆露出一臉沒見過世麵的模樣!給老子丟人!”
司二郎趕緊閉上嘴,揉著後腦勺顛顛地跟在他老子身後。
心想老頭子最近是怎麼了,一件事比一件反常!
不過他長了這麼大,隻知道醉歌樓門朝哪兒開,還真沒膽子進來,如今倒是開眼了!
司伯爵是醉歌樓裡的常客,身體對這裡的門徑都有了記憶,都不用司靜航動腦子,就自動地來到了司伯爵常去打混的院子。
“喲,司爵爺!”
香風撲鼻,一個身段豐腴白皙的婦人笑著迎了上來。
這婦人濃妝豔抹,衣飾富麗,明顯不年輕了,聲音也聽著嬌嗲做作,不過她這般的模樣和作派,似乎跟醉歌樓的綺麗燈紅十分相襯,多看幾眼,居然覺得挺好看的。
“爵爺還帶了人來?這小哥當真俊俏啊!”
司靜航便給介紹了幾句,“今兒帶了我家老二來見見世麵。”
又轉頭對司二郎道,“這位是這裡的主人,柳娘子。你稱一聲柳大姐便是。”
柳娘子拿帕子捂著唇,格格嬌笑。
“司爵爺這可是占了便宜了,平白地長了一輩。”
司伯爵是這裡的常客,年紀自然是比柳娘子最少大一輪的。
但他常年混跡在這裡,逢場作戲,跟柳娘子平輩論交,他兒子自然該叫一聲柳姨的,但他卻讓司二郎喚一聲柳大姐,可不就是長了一輩?
司靜航笑眯眯地,“柳娘子花容月貌,叫姨未免叫老了,還是叫姐更合適。”
柳娘子笑得更歡了,“二郎頭一回來,奴定然叫孩兒們好生招待!”
司二郎聽到這句話,登時有點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聽說醉歌樓裡有許多美若天仙的姑娘啊……
然而司靜航一句話就把他從雲端裡打落到了地上。
“這次來,是叫他來開開眼,以後替他老子跑腿方便而已,哪是叫他來享受的!”
柳娘子目光閃了閃,笑容卻沒變,熟練地把兩人迎到了一間雅閣。
兩個穿著青衣的小丫環安安靜靜地倒茶送點心。
司二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隻覺得就算是普通的小丫頭,這醉歌樓裡的,似乎都比處的更清秀似的。
柳娘子就坐在下首陪著說話。
“司爵爺,這幾日沒見,可是有了什麼喜事,竟然如此精神煥發啊?”
本來在她們這樣人的嘴裡,黑烏鴉都能說成俏喜鵲,而司伯爵這人,往常都是個專為醉歌樓捧場的胖老頭熟客,這幾日未見,這人不但瘦了一圈兒,倒顯得整個人精神了不少,連眉眼都耐看了些。
說起來,醉歌樓這樣的青樓,最歡迎的自然是有才有貌的年輕富貴人了。
但世事哪能都如意,逛青樓的,最多的其實是上點年紀的油膩中年。
甚至也不是最富貴的那一撥……
誰讓醉歌樓隻是四大末尾呢?
司伯爵這樣長年如一日,隻在醉歌樓混的沒落貴人,她也熱情兜攬著,有時候,對外收五兩銀子花銷的,隻收司伯爵一點甚至不收……
她圖的什麼?
一個是圖個老客的香火情,二是司伯爵這位老客吧,年紀大了,有時喝點酒就倒下了……他就好伺候得多。不像一些新客難對付,非得挑樓裡的拔尖的姑娘,爭風吃醋的,特彆事兒多。
司靜航抹了把鬢發,眉稍眼尖都帶出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