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律的,我們所看到的一切就是有規律在內支撐的,就像是所有生物都有骨架。”明王小心翼翼地收起這疊繪圖,“我一定能找到最好的方法,解決這世間的爭端。”
這個話題太大了,憂姬麵露疑惑。
“這世間的亂象都是因為力量的失衡而造成的。”菅原明王纏起手中的羂索,耐心地和憂姬解釋,“不論是我們這種人也好,還是非人的妖怪也好——用你話來形容,就是‘咒術師’饑餓‘咒靈’,‘詛咒’和人本就是分不開的,而我想要追尋的就是更融洽的道路,讓世間的‘咒力’從此均衡,不再出現因差異而帶來的悲劇。”
憂姬:“嗯……”
說實話,聽不懂。
憂姬對此保持了沉默,隻有天元格外實誠:“你在說什麼啊明王,用我們聽得懂的話嘛,要我說,還不如建立一個大型結界來得靠譜,直接封鎖每一寸國土,然後削弱所有咒靈的力量——”
明王鬆開羂索:“走,我們出去練練。”
於是天元被拖了出去。
天元猶自掙紮:“放開我——明王,太抽象的理念是沒有可執行性的!加入我的封印大計吧!”
明王振聲:“你閉嘴,隻有我的方法才能從根源解決問題,你的計劃隻是治標不治本,一個結界能持續多久?隻有改變規律才行,我會不計代價地完成它!”
天元求救:“姬、君、大、人!”
憂姬本想施以援手,但她再次對上了天元那複雜到極點的眼神,於是在短暫的沉默後,憂姬扭過了頭。
天元:“啊——”
*
自從來到平安時代起,憂姬就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但今晚是第一次例外。
這是久違的清醒夢境,天地間一片純白,沒有聲音,沒有界限,像是五感都被封閉,隻能察覺到自己。
憂姬抬頭望著沒有儘頭的穹頂,這個夢境讓她感到了迷茫,卻並不令她恐懼。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回到了久違的故鄉。
“啪”
輕微的響聲在耳邊炸開,憂姬順著聲音的方向低下頭,在腳底看到了隱約的光芒。
下一刻,這光芒大盛,萬頃水波自黑暗中浮現,一顆稚嫩的樹苗從水底生出,它拔地而起,不斷生長,憑空抽出無數枝葉,翠綠的葉麵與枝乾纏繞交錯,隨著樹乾的壯大而延伸,幾乎在一瞬間就織就了一片濃密的翠林。
獨木成林。
沒有風,但是這片林海卻在有規律地起伏,無儘的濃碧之間偶爾泄出淺淡的光芒,憂姬認不出這是什麼樹,但當她順著光望去時,一眼便找到了樹木的主乾。
在這蒼天巨木的主乾前,一副骷髏盤膝端坐,它鏤空的胸腔中竟生了一枚筆直的蓮花,花苞初綻,含珠吐露,鮮紅得就像是骷髏的心臟。
憂姬猛得反應過來——她聽到的輕響,原來是蓮花打開的聲音。
仿佛是察覺到了憂姬的到來,巨木之下的骷髏竟緩緩地揚起頭,有分不出來源的聲音雷鳴一般隆隆響起,仿佛洪鐘齊鳴。
“呼喚我的名字……”
“乙骨憂姬!呼喚我的名字!”
*
憂姬從睡夢中驚醒,同時驚動了影子中的裡君。
咒靈伸出雙手,像是能察覺到她的心情一般,溫柔地攏住憂姬。
憂姬靠在裡君的掌心裡,回憶著她的夢境。
巨木之下的骷髏,以及骷髏胸中的蓮花。
“謝謝你,裡君。”良久後,憂姬回過神,理了理垂在眼前的碎發,“我感覺好多了。”
咒靈的手臂沉入陰影,憂姬掀開被褥,赤足走到牆邊,取下她掛在這裡的長刀——據說是早就在這個時代等待著她的“淺打”。
憂姬抽出刀柄,窗外的月色散入,鏡麵一樣的刀身倒映出她的麵龐。
“是你在呼喚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