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會飛翔的天鵝終將溺死(1 / 2)

看來時間的流速是不同的。

在再次進入夢境、見到站在水麵上的乙骨憂姬後,這就是藍染惣右介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乙骨憂姬變了,不是指身軀和外殼,而是她的本質和力量。

最初的最初,乙骨憂姬隻是個懦弱的孩子,她單薄又絕望,濕漉漉地落在夢境中,像是不那麼精巧的玻璃雕塑。

當時的藍染隻把這夢境當做一個轉瞬即逝的窗口,他甚至預計好了當憂姬死亡後要如何重新定位夢境……

然而藍染的預估出現了錯誤,憂姬的轉變速度快得驚人,就在他們第三次見麵時,那如白羽毛一般脆弱的少女便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了目標的劍士。

雖然意外,但藍染並不覺得多麼驚喜,畢竟這樣的角色太常見了,那些從真央畢業的見習死神都有著與此相似的殼子,他們有目標、有動力,但每個人都愚蠢得可怕,隻知道揮舞刀劍,甚至呼喚不出斬魄刀的名字。

藍染以為他又一次看穿了乙骨優姬,也許稱得上秉性堅韌,可同時也保留著溫柔軟弱的內心,她確實有著超凡的天賦,但這份天賦總有被揮霍乾淨的那一日……

不論如何,乙骨憂姬的上限,不過是成為下一個朽木白哉。

對屍魂界的死神來說,這樣的評價其實已經很高了,但藍染本人卻不以為然,他真正感興趣的還是憂姬身後的那整個世界。

以憂姬為界限,藍染惣右介窺見了她的世界,那是屬於咒術師的神秘角落,那個世界中的所有能力者都是咒術師,咒術界是整個人類社會的隱藏基石,那個世界中沒有屍魂界,沒有虛圈,甚至不存在死神和虛。

要知道屍魂界是亡靈的土壤,死神來自死去的魂靈,一個沒有死靈的世界?

藍染十分感興趣,他理所當然地對比起兩個世界來,死神不被允許過分地接觸普通人,即便是藍染也無法忽視屍魂界與陽世的隔閡,因此他手中的情報十分有限。

藍染極少聽說過咒術師,他在近幾百年來才逐步接觸人間,而據他所知,人間的能力者基本上可以分為詛咒師和通靈人兩派。

通靈人更外向,熱衷於與世界接軌,同時也專注培養靈魂,他們的力量基於咒靈,對術式不那麼倚重。

而詛咒師則恰恰相反,他們也是掌控咒靈的能力者,但他們更偏愛術式,而且這群人的血脈中還流淌了千年前菅原道真的怨魂,這就給咒術了豐沛的水源,於是古老的傳承就構築了如今的咒術界。

通靈人的首領是麻倉葉王,而詛咒師的暴君就是五條悟,這兩個規則製定者都有著強大的力量和不俗的出身,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撲朔迷離,連旗下的追隨著都是一頭霧水。

其實說到底,詛咒師和通靈人都誕生自古老的陰陽師,這兩者在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差距,隻是因為首領的不同和術式理念的巨大差異而分成了兩大陣營——巧的是,這兩大陣營中都有著不弱的反叛力量。

撇去譜係混亂的通靈人,詛咒師的情況要簡明易懂得多,他們從古至今隻鬨同一種內亂,詛咒界的反叛者是一群自稱為“咒術師”的家夥。

咒術師也可以算作是詛咒師,隻不過他們都是背叛了群體的叛逆分子。由於咒術師已經太久不曾在陽光下活動,因此對屍魂界的死神來說,掌握他們的情報就十分困難。

即便是藍染,也僅知道這群咒術師的領袖是一位名為夏油傑的僧侶,他們把自己藏得很好,已經許久沒有暴露過行蹤了。

這就是藍染所了解到的現世世界,這和他從乙骨憂姬身上取得的情報截然不同,以憂姬的視角來看,她竟然認為咒術界是屬於“咒術師”的!

在察覺到這一點後,藍染很快就想到了唯一一個能夠成立的解釋——在憂姬的世界中,咒術師才是主流。

越是和憂姬交流,就越是能找到驚喜,在她的世界中,詛咒師和咒術師的陣營像是完全顛倒了,即便他們使用的仍然是同樣來源的力量,但他們的正邪善惡卻有了全新的定義。

但不論詛咒師和咒術師有著怎樣的恩怨情仇,他們和屍魂界的關係遠不如通靈人來得密切,而更有趣的是,乙骨憂姬的世界裡沒有通靈人。

這是一個怎樣扭曲又有趣的地方?

於是藍染就這樣把乙骨憂姬作為了夢境的標尺,在正式插手新世界之前,藍染很樂意見證乙骨憂姬的成長,直到他們再次相逢時——

憂姬又變強了,此時的她又與以往截然不同了,她的身上多了一種冷靜的瘋狂。

而更有趣的是,憂姬還帶著一股天生的警覺,當這敏銳的警覺與冷靜的瘋狂同時出現時,理所當然的,憂姬甚至選擇了叛逆的道路,她在能夠影響夢境時就果斷地對“師父”出手試探了。

很奇異的,藍染並不覺得他被冒犯了,恰恰相反,這樣的乙骨憂姬反而給了他“正該如此”的感覺。

她不再是他單方麵認定“朽木白哉”,她是嶄新的個體,她甚至能擁有超越更木劍八的力量。

此時此刻,乙骨憂姬的力量在這水波之下不住地蕩漾,雖然它的源頭同樣是靈魂,但它的表現形式卻並非靈子的波動,這是一種對“死神”來說更加陌生的力量。

而這樣獨特的力量,就連鏡花水月都無法徹底模擬。

這就是咒術師了——藍染這麼了然地想著,原來如此,原來咒術師也掌握著這樣強大的力量,這也就難怪詛咒師們會如此忌憚了。

夢境已經被改變了,從徹底由他主導的幻境變成了一片混亂交錯的領域,水麵上的蓮花是憂姬不受控製的力量溢散,而水麵下的暗流則是藍染內斂潛藏的靈子彙聚。

藍染猜不到優姬在何時掌握了這樣的力量,他隻知道憂姬有著前無古人的天賦,也許還看破了他的偽裝,但他沒有料到她竟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得到她的領域!

不僅如此,她還拿到了斬魄刀,她甚至已經引起了刀的共鳴,隻差最後一步,呼喚名字。

當領域展開與斬魄刀的卍解同時開啟時,那又將會是怎樣的一方景象?

藍染很期待那一幕,當然了,他更期待的是能控製這份力量的主人,或者更乾脆地……在打通兩個世界後,徹底摧毀她。

血泊中的天鵝,很美啊。

“滴答……”

水滴墜落的聲音清脆的響起,層層的漣漪在水麵上緩緩地漾開,遍地的蓮花自內而外逐漸凋零,隻剩下鏡麵一般平靜的水波,倒映出憑空懸浮的兩個人。

高大的男人身披純粹的黑衣,麵目含笑,不動如山;嬌小的少女穿著單薄的白裙,垂眸斂目,橫刀出鞘。

在少女的身後,那尊熟悉的白塔緩慢地浮出水麵,莊嚴肅穆,幾乎要照亮這片蒙昧的水域……

然而,不論水麵上的白塔是多麼的慈悲又美麗,可它倒影在水麵下的陰影,卻渾濁扭曲到了極點。

憂姬望著腳下的恐怖倒影,她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麼,但她知道它們不是藍染的產物,這層陰影和白塔是同樣的,它們都源自她,它們都代表著她乙骨憂姬的特質。

憂姬開始困難地辨認著這片混亂的線條,而果不其然,她竟然真的在白塔的倒影中隱約找到了裡君的輪廓。

“憂姬,你這是在……叛逆我嗎?”

憂姬回過神,她抬起頭,望著近在咫尺的老師——藍染惣右介並沒有掩飾他的訝異,他幾乎是讚賞地望著憂姬身後的白塔,以及不住波動的水麵。

憂姬握緊了刀“藍染老師,我隻是想要喚醒我的斬魄刀。”

“請您教我。”

藍染挑剔的看著憂姬的身後,那是無數的佛陀與菩薩對他露出慈悲的笑容,這些似曾相識的麵龐讓藍染聯想到了觀音開紅姬改,那是屬於浦原喜助的斬魄刀卍解,這些具象化的偉物巨人看似神聖,但它們在本質上也隻是主人的傀儡。

這一回是,白色的巨塔麼?

藍染微笑起來,他同樣緩緩拔出斬魄刀,此時此刻,兩人腳下的水麵已經徹底恢複了平靜,不再有綻放開合的蓮花,也沒有漣漪簇動的波瀾,好似所有的虛假的生機全部都被這座白塔所吸收,隻剩下最死氣沉沉的水。

“既然這是你的願望……”藍染輕聲笑了笑,他鬆開手,鏡花水月消失在手中,“那麼憂姬,站穩了。”

下一刻,水麵突兀地蕩起千萬漣漪,緊接著,狂亂的海潮自下湧出,它們層層拍擊向白塔,憂姬輕輕躍到塔樓上,任由這些水波襲來,它們最終徒勞地擊碎在塔身上,而白塔紋絲不動。

堅固的不僅是白塔,還有白塔之下的倒影,在水波的撕扯間,這抹模糊的深色陰翳也一動不動,藏在影子中的裡君蜷縮著身軀,像是一隻匍匐的野獸。

可不論白塔多麼堅固,陰影多麼可怖,此刻的憂姬都不算是占著上風——因為藍染惣右介不見了。

憂姬無法感知到藍染的位置,她對咒力的感知本就不靈敏,而在這夢境中則變本加厲,簡直就是在捂住耳朵的情況下尋找某個音符,困難又繁瑣。

但無法捕捉到藍染的位置,她就沒有辦法構建坐標,極樂浮屠塔的特殊力量也就無法實施。

唯一還能算是好消息的,大約是藍染仍舊不知道她的術式效果。

嘩啦啦的水聲在此時悄然變質,死氣沉沉的水麵正在變得越發凝滯,在最後,它們一同變成細碎的沙石。

波動的沙與水彆無二致,它們摩擦著流瀉,一點點堆積到白塔的下方,這些沙子都有著慘白的顏色,乍一看,憂姬甚至分不出它們與白塔的區彆。

不過這個困難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不知何時,一輪月牙掛到了天邊,在這狡黠的月光下,所有沙石都倒映出銀色的碎光,白塔卻是徹底的死物,它仍舊這麼死氣沉沉,白得毫無亮點,就連佛陀也儘數合上了雙眼。

憂姬怔怔地望著這輪彎月,這是她第一次親身參與幻境的製作與比鬥,而這第一次她就遇上了藍染惣右介這樣的對手。

——這簡直就像是第一次以體術廝殺,遇上了兩麵宿儺一樣。

憂姬沒有辦法,她隻能以自身為餌料,做出已經被迷惑的樣子,順勢丟下斬魄刀。

這條策略似乎生效了,塔下的白紗逐漸平靜下,憂姬合上雙眼,在身軀中凝聚起她最強大的力量,當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時,憂姬一拳擊出,同時順手撈起斬魄刀!

藍染的影子就這麼被打成碎片,此刻他的臉上仍然帶著微笑,但當“藍染”碎成粉末時,一副黑框眼鏡落在沙地中。

這幅眼鏡總讓憂姬回想起藍染偽裝時的模樣,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思索其他的突破口——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