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夏油傑×2出現了,加茂悠仁就不可能冒著【咒靈操術】的風險繼續戰鬥,再者眼下收集到的情報不僅足夠交差,還有意外之喜,於是他帶著脹相匆忙離開,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兩個夏油傑。
……還真是大眼瞪小眼,這對夏油傑來說,可真是太難得了。
被同一個人夾在中間,憂姬大感胃痛,她瞅著眼前的找不同,不知道除了實話實說之外還能怎麼解釋。
而且比起和這個世界善良秩序陣營的夏油老師掰扯真相,更令她憂慮的是——詛咒師夏油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擁有了完全體的靈魂形態的?
還是說,他一早就有了,隻是從未顯露出來?
怎麼說呢,感覺這些都像是夏油傑會做的事情,憂姬也沒有辦法做出準確的預測,隻能夠憑著本能猜想。
畢竟她從來都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更不理解他又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們從根本上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憂姬抬頭望向她的持有靈,而夏油傑則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他們的視線短暫接觸,隨後以憂姬先挪開作為結束。
“總之……我們先回去吧。”
夏油老師終於恢複了語言能力,他瞪大的雙眼緩緩恢複,就像是接受了什麼令人震撼的社死事實一般,隨後慢慢地、捂住了臉:“雖然不知道怎麼稱呼你,但一會兒,請不要嚇到其他的咒術師們。”
詛咒師夏油傑笑眯眯的,欣然答應:“當然,這一點請放心。”
*
早春的第一場雨水,混雜在雪中落下。
乙骨憂太站在木製走廊後,遙遙望著擦青的天幕,他的手中是一張拆開的紙鶴,寫滿了字的紙張在風中顫動,雨雪落下的聲音劈裡啪啦擊打在他的耳膜上,嘈雜喧囂得生機勃勃。
“憂太……”
“憂太…………”
祈本裡香的聲音嘶啞地響起,輕而易舉地撕破了這片雨幕,緊接著,這隻特級咒靈就緩緩地伏在了少年的身上:“憂太……在想什麼……”
乙骨憂太輕輕鬆開手,於是紙張便在濕潤的風中自燃為灰燼,他抿了抿手指,仿佛還能觸碰到火焰的餘溫。
他輕輕地問道:“裡香,想要一個妹妹嗎?”
這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引起了裡香的劇烈反抗,它的咒力沸騰起來,那雙粗獷的巨手圍繞著乙骨憂太四處揮舞,像是要撕扯什麼一般痙攣起來。
“不可以!不可以!!”
“憂太,我們不要——不要‘妹妹’!”
“不可以——憂太是我的,我是憂太的——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有彆的人!!!”
【裡香隻愛著憂太,裡香隻屬於憂太,憂太也隻能是裡香的,憂太也隻能愛著裡香!】——
這濃鬱到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情感沉重地砸在乙骨憂太的身上,他沉默地任由這咒力裹挾在身邊,良久後,露出了一個單薄的笑容:“嗯,我們不要其他人。”
這句話很好地安撫了裡香,於是躁動的特級咒靈逐漸安定下來,它緩緩蟄伏回乙骨憂太的影子裡,隻是隨著手臂下沉,仍舊帶著些許不自然的抽搐。
“唔哦,真是可怕啊——女人的嫉妒心。”故作驚訝的輕快聲音在乙骨憂太的身後響起,它的主人嘖嘖稱奇,“果然,愛就是最扭曲的詛咒。”
乙骨憂太沒有回頭,卻下意識地按住了刀柄:“悟大人。”
如今禦三家的嫡係主脈各有一對一言難儘的單傳父子,假如說加茂是“父親大人”和“悠仁”之間虛偽的父子情誼;那麼禪院就是“禪院甚爾”和“小崽子”的相互嫌棄;而這五條氏的父子就更是離譜,他們連姓氏都沒能達成統一,迄今為止還是“悟大人”和“乙骨憂太”式的冷漠疏離。
五條悟溜溜達達地繞到乙骨憂太身邊,他同樣望向雨雪浸泡的庭院,那雙蒼碧的眼眸裡像是能倒映一切,又仿佛不屑於任何事物。
“我聽說那位‘憂姬’的咒靈很不同。”五條悟饒有興趣地道,“傑現在一定很頭疼吧,真想見見他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的樣子肯定很精彩。”
乙骨憂太不搭話,他很清楚此時的五條悟隻是在抒發他本人的情緒,不論他身邊的是誰,他都會這樣說的,他不需要任何人作配,甚至還有可能遷怒打攪到他的家夥。
這個男人已經唯我獨尊到了一個扭曲的地步,除非把他的頭顱踩在腳下,否則他誰也看不到。
但是把五條悟踩在腳下?
“唉,‘五條老師’我也應了,卡也由著被刷爆了,樂子卻是一樣都沒見到。”五條悟一臉怨婦樣地道,“傑真是太過分啦,藏得這麼隱蔽,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蹤跡,又被加茂家的那個容器驚走,加茂羂索就是在針對我!”
他口中的“容器”,指的是加茂悠仁。
乙骨憂太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
義子的小動作當然瞞不過他眼睛賊大的義父,隻不過這做父親的毫不在意,他仍然心心念念著那有趣的新鮮事,以及藏在這份稀罕之後的大驚喜。
“決定了!”五條悟露出一個笑容,在短短數十秒內,他跳躍的思維給了他一個離譜的好主意,但他才不會在乎後果,隻大聲宣布,“憂太,你將要有一位柔弱可愛的姐姐了!”
乙骨憂太一愣,他能感覺到影子裡的裡香正在不甘地躁動,但此時不論他們有多少不滿,都無法以任何方式去表達。
“憂太,不要欺負你的姐姐哦,雖然她看起來很耐用。”五條悟不那麼正式地警告了一句,雖然他對此也不怎麼在意,他期待著的是彆的事情,“……不過就算憂醬壞掉了,傑也一定會給我帶來驚喜的。”
乙骨憂太垂眸:“是。”
父子之間的對話至此徹底結束,五條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乙骨憂太也有他複雜的思緒。
良久後,五條悟終於滿足地回過神,他自顧自地離開,兀自哼著“今晚就吃可麗餅”這樣不成調子的小曲,荒腔走板,硬是靠著好底子的聲音才算入耳。
乙骨憂太就當沒聽到——五條氏的父子幾乎沒有共進晚餐過,加茂是假溫馨,禪院是真嫌棄,五條隻剩下帶著惡意的冷漠。
在五條悟徹底離開後,裡香憤怒地發泄起它的不滿來,乙骨憂太既沒有安撫也沒有嗬斥,他隻是這麼安靜地等待,直到裡香發泄完畢。
終於,走廊裡又恢複了徹底的寧靜,隻有水漬抵達的聲音一如既往。
乙骨憂太抬起頭,天幕中的雨水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隻留下厚重的陰雲。
“是姐姐啊……”他喃喃。
*
“另一個世界,是存在的。”
咒術師夏油傑在這短短的一天內就用光了著大半年倆所有的瞪眼額度,他雙手交握,神情恍惚,他很想義正辭嚴地反駁這聽起來就荒謬的答案,但卻怎麼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隻有當另一個“平行世界”存在時,乙骨憂姬的來曆和她的一切行為,才能夠得到最好的解釋。
已經死球了的詛咒師夏油傑終於在異世界的硝子和歌姬麵前現身了,不過持有靈夏油傑似乎不能長時間維持完全體版本,他在簡單露麵後就快速沉寂,安安靜靜地回到了憂姬的影子中,把大段的解釋全部丟給憂姬,而他本人則不再做出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