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個不講道理的人,自己弄丟了東西,反賴到她頭上。
薑央嗔圓了眼,撇開臉哼道:“我沒拿!”
衛燼低頭一笑,背著手繞室緩步遊走。
剛才那一番打擂,還真給他提了個醒兒。銅雀台是真的太遠了,而坤寧宮也算不得近在咫尺,他每日想見,還是得繞遠了路。究竟如何才能每日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人……
古有曹植七步成詩,而今寥寥數步之內,他也有了番思量,回身朝薑央一抬下巴,“朕是個講道理的人,薑姑娘若是能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朕自是不會冤枉好人,相反,還會同你道歉。可若是拿不出來……”
衛燼聳肩,長出一口氣,抱臂道:“那就隻好請薑姑娘賠朕一個了。”
賠?禦用的東西怎麼賠?這是還想從她身上算計點彆的吧。想不到啊想不到,不過是在西苑拘了三年,竟變得比小時候還要壞!
薑央手指緊握成拳,在袖籠裡微微顫抖著。
“怎樣?考慮得如何?”
衛燼歪下腦袋,眼角眉梢不經意間掛起痞氣,饒有興趣地研究她眼睛。
清風自窗外湧入,輕輕掠動垂在她耳畔的幾根鬢發絲,他指尖顫了顫,情不自禁伸手幫她勾開。手才抬起,就被她一把攫住,拉過去狠狠咬了一口。
“嘶——”衛燼倒吸口氣。
門外的小祿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乖乖,這可真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上一個敢這樣跟陛下叫板的,墳頭草可都淹沒腳踝了!
薑央卻是半點不怵,咬完便嫌棄地一把甩開,抽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揩嘴巴,欠身道:
“陛下年事已高,健忘,記不清楚事是常有的,臣女不敢受您這一聲歉。這扳指又是個小物件,隨手一擱,或是走在道上不小心丟了,都有可能。既然這事叫臣女趕上了,那臣女也不好推辭,左右今日也無事,臣女就勉為其難,幫陛下出去找找。倘若能找到,那是陛下之幸;找不到,那臣女也隻能勸陛下一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若無莫強求。”
說罷,她也不等衛燼點頭,便優優雅雅退出屋門。
小祿在外頭早嚇得快沒了人形,她還不忘出聲提醒:“記得關門,陛下年紀大了,吹不得風!”
衛燼簡直氣笑,年事已高?年紀大了?這是有多嫌他老?
“死丫頭。”
他輕嗤,一甩袖子往裡走,不想搭理她了。可手上的牙印卻似烤著火,人雖已走遠,屋裡卻還留有她的氣息,無處不在,絲絲縷縷滲進皮肉,擾得他心煩意亂,再也無法冷靜。
地心裡搓磨半晌,他沒忍住看向窗外,寒沉的眸子攏起愧色,揉著眉心沉沉一歎,到底是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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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畔煙柳成陣,長長的絲絛剛抽了新芽,風一來,翠色娉娉嫋嫋,像美人纖細的楚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