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婚後那點事(1 / 2)

禦前美人 袞袞 5703 字 9個月前

為了朕的秀發

衛燼正端著酒盞愜意地品, 手腕一晃,濺出兩滴玉液在他白皙的手背上。

長這麼大,恭維話聽多了, 他還是頭一次叫人指著鼻子這麼罵, 且還是從她嘴裡, 可真新鮮, 邊拿桌角的巾櫛擦手,邊笑問:“你說什麼?”

方才那話出口之後, 薑央自己其實也愣住了。

因她父親寵妾滅妻, 薑家門風遠比不上帝京城裡的其他勳貴, 可薑央有太皇太後教導,又是在宮裡進的學, 通身教養自是不可說。於市井中, “混蛋”二字還夠不上台麵, 可於她而言, 這已是她罵過的最不入品的話了。

且一罵, 還是對著皇帝,若換做旁人,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薑央隻哼了聲,繞過桌子折返, 麵無表情地抓起衛燼的左手,捋起那隻柿蒂芸龍紋通袖, 迎著他興味的目光, 吭哧, 在他白璧無瑕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好事成雙。”她道。

手拎著他胳膊搖了搖, 又拿下巴指了指他右腕上尚未褪去的牙印子, 扭頭回了自己位子, 背對他看窗外的風景,當他是空氣。

衛燼險些噴笑,咬了皇帝還這麼理直氣壯,有史以來第一人吧!才一天工夫,她在自己麵前是越發放肆了。伸手戳戳她肩膀,她不理,猶自坐得端正。

月已上柳梢頭,清淺的光填滿窗子,在她周身鍍了圈淺淡的銀光。細而薄的素紗裹著窈窕的線條,在風中綿長飄渺,襯得她越發沒了棱角。即便生氣,也自有一種弱柳扶風的嬌脆,讓人不想分辨對錯,隻想將她擁入懷中一遍一遍地哄,讓那雙緊蹙的眉重新綻開嬌豔的笑。

衛燼支頭瞧著,月下的眼睛晶亮。

明明挨了罵,還挨了咬,他卻半點提不起火氣,隻想就著月光好好瞧她,瞧一輩子。

恰好畫舫挨著岸邊緩行了會兒,堤岸上的柳條探入窗戶,從他肩頭滑過。他抬手摘了片新葉,放在雙唇間輕輕吹奏。

喲,這回不吹《平沙落雁》,改《鳳求凰》了。

也不知是柳葉太柔軟,還是他特特壓低了聲兒,原本還算悠揚的曲子,竟變得低緩沉凝不少,像隻巴兒狗在嗚嗚低咽,“求”得還挺可憐。

薑央“嘁”了聲,唇角還是不受控地翹了起來。

下巴抵著窗框仰頭往天上瞧,皓月當空,晚風吹著鬢邊,還帶著早春蟄伏的薄寒,叫曲子浸潤,凜冽淡去不少,變作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過。從前隻覺灰暗的宮牆,也在月色中變得溫和柔軟。

她不由稱意地閉上了眼。

困意衝湧上來,薑央支著頭小憩,腦袋忽地一崴,人驚醒過來。

不自覺間,曲子已經停下,滿世界安靜,隻剩船櫓搖蕩碧波,水聲綿遠悠長。她揉著眼回頭,吹曲的人早已倚著艙壁,席地昏昏好眠,手垂在身側,柳葉子還牢牢撚在指尖。

這是夢裡還惦記著給她吹曲呢?

薑央不禁莞爾,“呆子。”

起身輕手輕腳去到木施邊,取了自己的氅衣,悄聲回到他麵前,蹲下來,將氅衣輕輕蓋在他身上,仔細掖好,就著月光托腮看他。

他應是累極了,睡得很沉,腦袋偏歪到一邊,呼吸輕緩平和。側臉叫月光勾勒到艙壁上,線條宛如水墨畫般優美雅致,換一身衣衫,真就隻是尋常清貴人家的公子。

那樣冷淡漠然的一個人,對誰都戒心重重,睡著了,氣質反倒溫潤起來,孩子似的沒有半點防備。

薑央抿笑,又忍不住心疼。

這樣的姿勢都能睡得這麼香,他平時究竟是有多累啊?便是睡著了,眉心還有淺淺的褶。

手指癢癢的,在掌心攥了又攥,她屏住呼吸,一寸寸移動,堪堪兩分的距離又停住,盤桓片刻,她到底沒忍住,飛快點了點他鼻尖,跟摸了烤炭似的飛快收回來。

圓著眼睛觀察他表情,見他沒醒,她這才鬆了口氣,膽氣也壯了不少,深呼吸再次點上他鼻尖,順著那高挺的鼻梁緩緩向上,描摹他眉眼,心裡也跟著印上他的畫。

微冷的觸感摩在指尖,倒似比火還燙,烘得她心跳怦怦。這感覺異常煎熬,她每一次呼吸都像耗儘了畢生的力氣,可即便如此,還是舍不得離開。

竊竊的小心思像寫在紅葉上的詩,隨波流去,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指尖落至他眉梢,薑央不由頓住,眼前浮現出適才登船時,他孑然立在窗邊吹曲的畫麵,心中禁不住略略發澀。

這三年,外人都說他變了,變得冷血無情、自私陰狠。可她知道,少年還是當初的少年,霸道、強勢,身處泥淖,可心裡仍向往陽光,待她的初心更是從未因時間而泯滅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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