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灰撲撲的彪形大漢立在門外,搓著蒼蠅手掃視裡屋,目光對上薑央,眉梢大挑,笑容嵌滿猥瑣。
“姑娘快逃!”沒有時間再廢話了,雲岫一把將薑央從窗台上推下去,“咣當”合上窗,拿自己的身體做盾擋住。
猝不及防的落水,薑央狠嗆了一大口,撲騰雙手掙紮,好不容易才在水中勉強穩住身形。
尖叫聲和咒罵聲不斷從屋內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直擊耳膜,鞭笞人心。
薑央由不得用力咬緊下唇,櫻紅唇瓣很快顯出一彎白月牙。很想回去救人,可她孤身一人,回去了又能改變什麼?不僅救不了人不說,還要平白搭進去自己的性命,叫方才二人的努力付之東流。
心一橫,薑央深吸一口氣潛入湖中,努力不去管周遭任何動靜,隻一門心思往對岸遊。
如此匆忙應對已是十分機敏,可老天爺今日不知是不是同那挨千刀的太子通了氣,竟也鐵了心要和她作對!
世人皆有愛美之心,薑央也不例外。為登台撫琴,她特特精心打扮了一番,縐紗細裙束出楚宮細腰,纖如柳枝,不盈一握。即使裹上三層,亦薄如蟬翼。
可再綿軟的料子,吸了水也會變成枷鎖,玄鐵般死死束縛住她的四肢,拖得越久便越沉重難擔。沒遊出去多遠,她便覺力不從心,四肢像被千斤重擔壓住,小腿肚一抽一抽地酸疼,如同千萬根針齊齊紮下,鑽筋剜骨。
儘可能地撥弄雙手想浮到水麵呼救,但也隻是徒勞……
嗬,這樣死了,倒是再也不用擔心母親會強逼自己嫁給那個傲慢的太子爺了……
可是憑什麼呢?一個毫不相乾的男人,憑什麼讓她付出至此?
況且還有雲岫呢!
沒有自己去求援,她該如何逃脫生天?
不甘之意翻湧上心,薑央咬緊牙關,腦子分明還是清醒的,眼皮卻不受控地沉沉合上。力竭間,細碎的氣泡從她檀口中嘔出。鋪天蓋地的迷霧洶湧而來,無聲無息,將她吞入一個無底深淵,不停往下墜,離光線越來越遠……
也就在這時候,原本迷蒙的一線視野之中,忽然闖進來一個人影。墨黑的一團分辨不清,卻好似利劍於混沌之中劈開一道口,伴著粼粼銀光,從模糊到清晰,拉住她的手,環住她的腰,蠻橫地將她往懷裡拽。手勁之大,仿佛抓的不是姑娘的手,而是一捆木頭,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薑央承受不住,皺起臉暗自呼痛,本能地要掙脫,反被他抱得更緊,警告性地收緊臂彎,帶著幾分不耐,似在嫌她煩人。
好霸道一人!
若不是水裡頭沒辦法說話,隻怕這份嫌棄早就從他嘴裡啐出來了吧!
薑央磨了磨槽牙,心中惱火。
她自小嬌生慣養,還從未叫人這般粗暴對待過,果然莽夫便是莽夫,粗俗!俗不可耐!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大的不爽此刻也隻能強自按耐,大不了上岸後再同他算賬。
也罷,至少人家肯下水救她,就已是善心大發,總比那窩在宮裡隻會不折手段騙婚的太子爺要好……
如此一想,她心頭鬱結舒展不少,耐著性子隻等上岸,好回去救人。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拖至岸邊,拋在了一株合歡樹下,隨意地像在丟一隻麵粉口袋。
比剛才還不懂得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