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頭高了,身上的肉跟不上發育,就顯得清瘦了些。
唐夫人:“你們每日便來碎錦街做早點攤子?”
唐璜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長輩,好奇地躲在唐慎身後,悄悄打量唐夫人。唐夫人算不上美人,卻也相貌端正,舉止溫婉大方,看得出是出生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唐璜道:“對,我們每天都來做煎餅,姚大哥和姚大娘先來,我和哥哥醒了就過來幫忙。”
唐夫人看到了剛才行人排隊的景象:“生意倒是不錯。”她沒再多說些什麼,轉頭看著唐慎,笑道:“記得上次見你還是九年前,那時你才這般大。”唐夫人用手比了個高度,“如今已經是個小兒郎了。可曾讀書?”
唐慎聲音平靜:“爹還在世時,在村裡私塾讀過書。”
“唐家是有自家私學的,你的兩個哥哥就在裡頭讀書,還有你的一些堂兄弟,以及附近的孩童。你若是願意,可與你兩個哥哥一起讀書。他們在裡頭無聊慣了,前兩天聽說有個弟弟從趙家村搬來姑蘇府,還吵著鬨著要和你一起讀書呢。你若是來讀書,三人正巧可以結伴。”
丫鬟垂了眼,心道:兩個小少爺連唐慎是誰都不知道。
唐慎笑道:“多謝大伯母好意,到時候我會去唐府找您。”
唐夫人笑著頷首:“好,我在家中等你。”
唐夫人和丫鬟離去,唐慎若有所思地望著。
唐璜鬆了口氣:“大伯母人真好,說話輕聲細語的。我還以為她和那唐舉人一樣,瞧不起咱們,不想理會咱們呢。哥,大伯母說想讓你去讀書,你去嗎?”小姑娘睜大眼睛,期待地看著唐慎。“你要是去了,正好可以和唐舉人的兩個兒子一起,他們也想你去呢。”
“想我去?”唐慎差點笑出聲。
唐璜:“?”
“那是你大伯母給咱們麵子,說的場麵話。行了,讀書的事我自有考慮,回家吧。”
四人剛回到家中,就見一個人在門口早早等著了。
唐慎看到對方,趕緊上去。
梁管家躬身行了個禮,將一張請帖遞了上去:“唐小公子,我家大人已經從金陵回來了。這是請帖,他請您到時去府上一敘。”說罷,很快離去。
唐慎打開帖子一看。
又是一張燙金錦紙,上頭用簪花小楷寫了四行詩。唐慎念出來:“天晴日月定,果香迎風進。入室仰至極,把酒東窗菊。”竟然是首猜謎詩?
唐慎皺起眉頭,細細思索起來。
這一想,便到了中午。
姚大娘將飯菜端出廚房,四人坐在院中吃飯。唐慎左手拿著請帖,右手拿著筷子,剛要夾起一根菜,看著請貼上的字又默默放下筷子。他弄了兩三次,唐璜道:“哥,你在看什麼呢,先吃飯。”
唐慎抬頭看她,他的目光停在唐璜鬢角的一朵小黃花上。
看的時間久了些,小姑娘臉頰羞紅,摘下耳邊的菊花:“彆看了,我看大家都這麼彆花,才彆了一朵。啊,你還看,哥哥是壞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唐璜以為唐慎調笑她臭美,惱羞成怒。
唐慎突然道:“菊花?姚大哥,快到重陽了?”
姚三:“是啊,三天後就是重陽節,小東家你不知道?”
古代的曆法唐慎向來搞不懂,來姑蘇府後他又忙著賺錢,沒注意到日期。
他笑道:“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三日後,重陽節,晌午。
梁管家開了門,將唐慎迎進梁府,他笑道:“唐小公子,大人剛剛還問你有沒有來,沒想你這就來了。”
走過兩扇角門,穿過一道透風長廊,荷花池旁的撮角亭子中,梁大儒背對著唐慎,為自己斟了壺茶,眺望整片荷塘窈窕動人的景色。唐慎走過去一看,隻見這池塘裡的荷花早已凋謝乾淨,隻剩下一些枯枝殘葉,可梁大儒仍舊看著,品茶賞花。
唐慎作揖道:“先生,小子前來拜訪了。”
開口便是“先生”,不是大人,直接將這一次的拜會當作是晚輩對長輩,一個讀書人對天下大儒的敬仰拜會,而不是官場上的民對官。
梁大儒微微一笑,他抬起頭,看著唐慎。深邃溫和的雙眼在唐慎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後停在他的頭頂。
梁誦道:“數月不見,倒是長高了許多。坐。”
唐慎恭敬地坐下。
唐慎道:“先生可是在賞花?”
梁誦:“哦?你看這院子裡,哪還有一朵花。”
“先生說,入室仰至極,把酒東窗菊。可不就是重陽節,邀小子來賞菊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