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唐慎也知道,會試的時候除了有糊名製,朝廷還會聘請善於寫字的秀才,讓他們把每個考生的卷子都抄一份。到最後,閱卷官看到的並不是原本的卷子,而是謄抄版。如此大大防止了科考舞弊現象。
王溱:“雖說如此,可寫得一手好字,十分重要。”
唐慎心中一緊,以為王溱又要給自己開後門。他躊躇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兄的意思是……”
“因為我喜歡。”
“……”
王溱以扇抵唇,笑道:“與你說笑了。待到殿試時,若你被選為三甲候選,聖上親自看你的文章,那時你自然知道其中好處。”
唐慎懷揣著一肚子不可描述的話,回到家中。等他翻開這本字帖,赫然發現這竟然是王溱的親筆字帖。他略加思索就明白:王溱這是要他換字體了!
智者千慮,不可有失。
之前王溱讓他學的是鐘泰生的《法門寺碑》,鐘巍曾經為天下四儒之首,他的字寫得蒼勁有力,被公認為天下第一楷書。世上學鐘體的學子數不勝數,這種字體學得快、寫得又好。然而到了殿試,哪怕在場所有考生寫的都是鐘體,王溱也不會讓唐慎寫鐘體。
他為自己,布置了一切。
唐慎看著這本字帖,心情複雜起來。
王子豐對他,真是身為師兄,卻儘了師生之誼。
會試是來年開春的事,唐慎早早準備起來。不知不覺中,盛京中的舉人們多了起來。來自五湖四海的才子墨客紛紛來到盛京,準備參加明歲的會試。
唐慎待在國子監,哪怕不刻意去聽這些消息,也有同窗會迫不及待地告訴他。
“你們可曾聽說,江南貢院上一屆的解元,昨日已經抵達盛京,在城西找了間房住下了!”
“可是那金陵府的王霄?聽說他與琅琊王氏有一些遠親。”
“正是其人!他本該兩年前就參加會試,可他竟然說‘本次狀元我並無把握’,就放棄進考。如今他來到盛京,想來是對狀元勢在必得。”
“那又如何,我國子監的劉放、梅勝澤,又豈是等閒之輩。”
梅勝澤謙虛地拱手:“諸位同窗過譽了,景則也得了本次的亞元,才學出眾。”
一句話把唐慎推到了風口浪尖。雖說知道好友是在誇自己,可唐慎無奈地瞪了他一眼,指責他把自己拖下水。不過表麵上,唐慎倒十分淡定,他拱拱手:“狀元不敢想,先考過再說吧!”
十六歲中狀元?
這可比“狀元無雙王子豐”還嚇人!
彆說唐慎沒想過這種事了,國子監的學生們也一個沒想過唐慎能得狀元。
日子很快過去,轉眼就入了冬。
這日唐慎正在家中寫字看書。昨日下了鵝毛大雪,國子監放假三天,唐慎就在家裡讀書。他喝了口茶,聽到屋外有人敲門。
“請進。”
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陸掌櫃拍了拍渾身落下的雪,走進去。
“嗬,這雪下得可真大。小東家,盛京也實在太冷了,咱們姑蘇府何曾下過這般大的雪!”
唐慎笑了笑,他指指屋子中央的炭盆:“去烤烤火吧。”
陸掌櫃立即走到炭盆旁,湊近了烤火。“可是舒坦多了。小東家,今日中午我又去了千裡樓。”
唐慎放下毛筆,抬頭看他,目光嚴肅:“如何了?”
陸掌櫃道:“倒是有個好消息,與一個壞消息。小東家要聽哪個?”
唐慎:“都說。”
唐慎不給麵子,可陸掌櫃也無處說去。他無奈道:“好消息是,千裡樓是盛京最大的酒樓,除了它以外,盛京共有三百二十一家酒樓,無一家主做撥霞供。甚至說,沒有一家做過撥霞供!”
這意味著,盛京是個龐大的、有待開發的市場!
唐慎雙目一亮,接著又道:“壞消息呢?”
陸掌櫃道:“原先是隻想打聽如何在盛京做酒樓生意,不曾想我與那千裡樓的邢掌櫃接觸後發現,小東家可知,千裡樓的背後站的是誰?”說完也不等唐慎說,陸掌櫃仰天長歎:“竟然是那逍遙王爺,六皇叔趙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