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十餘年, 蕭律近日來諸事不順, 仿佛將前半生的好運全部用光了。
原本他費儘心思, 設宴、買名畫討好二皇子耶律舍哥, 初見成效,二皇子似乎也記著他這麼個人了。誰曾想一夜之間, 行宮都部署耶律勤被刺客刺傷,二皇子再也沒工夫搭理蕭律這個小人物, 將他拋之腦後。
拍馬屁也是個技術活, 不是人人都能做好的。
蕭律連番討好耶律舍哥, 可耶律舍哥閉門不見。
蕭律道:“真是晦氣, 若不是那喬九的兒子突然抱病在身, 沒法去見二殿下,害得二殿下遷怒於我, 我能落到如今這番田地?”
蕭律正在用早飯, 他越想越覺著氣, 一甩袖:“往後我蕭律再也不會與那喬九來往!”
話音還沒落地,有仆人來回報:“老爺, 那宋國茶商喬九又來了!”
蕭律怒道:“他還敢來?”
仆人為難道:“那喬九每日在門外等著, 日日來拜訪, 今日已經在門口又站了半個時辰了。小的瞧見他帶了好些禮物, 他還說……”
“他還說什麼?”
“他還說,今日若是見不著老爺, 他絕不回去。”
蕭律冷笑道:“一個茶商而已,不見就是不見, 叫他滾回去。”
“慢著。”蕭律最信賴的掌櫃忽然開口,他思索片刻,道:“老爺,這也不是個主意。那喬九是個商人,他這幾日天天來拜訪,是因為前幾日他得罪了老爺。他這般做,隻是想與咱們做生意罷了。小的敢問老爺一句,您是有多厭惡那喬九。是覺得能與他合謀再做生意,還是再也不願見他一麵?”
蕭律:“我再也不想見到這喬九,他壞了我的好事,我巴不得他死了算了。”
掌櫃笑道:“那老爺更得見喬九了。如今不見他,隻是讓他沒法與咱們談生意,析津府這麼大,不能和咱們做生意他隻是虧了點,還能與其他商號做。但若是老爺真的恨極了他,不如假意與他和好,等到談買賣時,咱們在背後捅他一刀。”
“此計甚妙!”蕭律扭頭對仆人道,“去把那喬九喊進來。”
喬九帶著小廝,捧著一堆禮物,進了蕭律府上。
剛見麵,喬九便深深一揖:“在下對不起蕭先生,先生可莫要再生我的氣了。”
蕭律虛偽地笑道:“唉,哪兒的話。我也隻是一時在氣頭上,才對喬大哥你發了那通火。如今想來,是我遷怒了,喬大哥不要見怪才是。”
喬九:“蕭先生定要收下我的禮物,您收下了,我才能放心。”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齊齊一笑。
蕭律:“坐下一起用飯?”
喬九:“好。”
餐桌上,喬九戰戰兢兢,仿佛還在擔心蕭律動怒。蕭律瞧著他膽戰心驚的模樣,心中覺得不屑,但他虛與委蛇,假裝大度,不再生氣。用完飯後,喬九把禮物留下,帶著小廝離開。兩人商定好了下月初由喬九進貨,將茶葉在蕭律的商號販賣。
等到喬九走後,蕭律命令仆人把那些禮物收入庫房。
東西都是好東西,沒必要為了算計那喬九,連他的禮物都不要了。
望著喬九遠去的背影,蕭律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而他自然不知,喬九回到宅院後,蘇溫允見到他,開口便問:“東西都收下了?那蕭律可曾覺得有什麼異常?”
喬九恭敬道:“回稟大人,蕭律沒發現異常。”
蘇溫允緩緩勾起唇角,白皙的臉上是無奈的神色:“也是個蠢的。”
三日後,蕭律正在家中和掌櫃核對上半年的賬目,忽然蕭府仆人跑進書房,連聲道:“老爺老爺,聽說那刺客已經被抓住了!”
蕭律一驚,直接站起身:“抓住了?”
仆人點頭道:“老爺您吩咐過,要仔細注意著那刺客的動向,若是他被抓住,第一時間要來彙報。聽說左相大人已經抓住了那刺客,此刻正將他扭送到府衙,要好好審問一番。”
蕭律大喜過望:“可算是抓住刺客了。這該死的刺客,早不來晚不來,正好壞了我的大事。你去庫房準備禮物,我等會兒就去拜訪二殿下,恭賀他這件喜事。”
掌櫃笑道:“恭賀老爺,時來運轉,定要飛黃騰達了。”
蕭律哈哈大笑起來。
以往耶律舍哥忙於捉拿刺客,根本顧不上蕭律。蕭律每次去拜訪他,都會被小廝以“殿下正忙於抓捕刺客,無暇見客”為理由回絕。如今他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再去討好耶律舍哥。
陰霾了多日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仆人給蕭律換衣,蕭律正思索著等見了二殿下後,該如何討好於他。這時,隻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蕭律奇怪地走出門,還沒開口,就見一個身穿鎧甲的將士手持寶劍,一腳踹開了他的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