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傳到大宋朝堂,諸多官員都明白過來,此事無非就是遼國二皇子耶律舍哥和三皇子耶律晗的鬥爭,牽扯到了大皇子而已。大皇子從來不是儲君人選,如今他像四皇子一樣被算計出局,真是意料之中。
然而唐慎卻寫了封密信,送去盛京。
蘇溫允拿到這封密信,臉色一變,當日便進宮麵聖。
趙輔聽了蘇溫允的話,難得來了一絲興致。他一邊喝著參茶,一邊和藹地笑道:“還有此事?斐然快與朕詳細說說。”
蘇溫允恭敬地行禮:“是。”
蘇溫允把析津府狩獵一事,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遼國大皇子耶律展是個熱衷附庸風雅,可胸中沒有半點墨水的粗漢。遼人都崇尚宋人文化,貴族們紛紛向往宋人的文化禮儀。這其中,二皇子耶律舍哥做得最好,他飽讀詩書,風雅雍容,是遼國宮廷赫赫有名的才子。
耶律展也想學自己的弟弟,做個文雅的文人。可他畫虎不成反類犬,一來做不成翩翩君子,二來又辦不成差事。再加上出身普通,耶律展向來不是儲君人選。
耶律展雖說蠢,但也不是傻子。四皇子耶律隆真被抓住與安定公主通奸後,他夜不能寐,擔憂得整日滿臉愁容,生怕自己就成了下一個耶律隆真。於是在這樣強烈到寢食難安的危機感下,耶律展終於決定再也不去爭奪皇位,他隻想活命,富貴地過完下半輩子。
他去找了王子太師耶律定,表忠心。
大皇子主動退讓,願意輔佐三皇子,成為三皇子黨,這可是個大喜事。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傳到耶律舍哥耳中,他怒而不發,氣得無法言語。第二日,二皇子府上就有一個長相俊秀的小廝因為生病,被人卷了草席,扔出城外。
原本析津府狩獵,耶律舍哥是想著好好地策劃一場,讓遼帝開心。但這事一出,他與耶律勤等人一合計,便使出了這通計策。
耶律展好色,遼國皇子出獵,可以隨身帶一名侍寢的女子。耶律舍哥設計,將耶律展的侍妾送到一個官員的帳篷中。這官員哪裡敢碰一個穿著富貴的陌生女子,耶律展這時也尋了過來。他二話不說,將這官員打了一頓,又安慰自己哭成淚人的寵妾,如此便誤了慶功宴的時辰。
本來也不是大事,但遼帝向來是站在耶律舍哥這一方。
耶律舍哥借機發難,義正言辭地詢問大皇子去了哪兒,怎的遲了。大皇子哪裡敢欺君,隻能把實情說了出來。耶律舍哥歎氣道:“大哥,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慶功宴這樣的大事,你怎能耽擱。”
耶律展心想:你又不喜歡女人,你懂個屁。
但他不敢說,隻能受了這個悶氣。
耶律晗見狀,自然趁機諷刺耶律舍哥:“聽聞二哥這次來析津府打獵,並沒有帶上你的寵妾。哦對,倒是在帳篷中看到了一個長相俊俏的小太監,是二哥新選的書童?”
耶律舍哥麵色一變,遼帝也動了怒。
遼帝對耶律舍哥心生不滿,可他並不想處置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所以便發落了耶律展。耶律展這次真是無端受連累,委屈至極。
事後遼帝獨自叫了耶律舍哥,這位曾經馳騁疆場的遼國皇帝冷酷地說道:“什麼小太監?”
耶律舍哥恭敬道:“隻是個暖床的。”
“殺了吧。”
“……是。”
離開遼帝的帳篷,耶律舍哥長長舒了一口氣,微微笑了起來。
所謂殺敵一萬,自損三千。遼帝對他動了氣,可一個男寵而已,小事罷了。連遼帝自己都曾經有過幾個暖床的小太監,男人玩玩而已,隻要不當真,並不礙事。
遼帝一直以為耶律舍哥隻是喜歡玩男人,並非隻喜歡男人。因為他為了掩人耳目,府上有不少姬妾。
如果是玩弄,那無傷大雅。如果對女人毫無興趣,那才是大事。
這件事一過,遼帝隻會因為男寵的事對他生點氣,卻再也不會想到耶律展的事是自己動的手腳。
隻是可惜了,那個小太監長得非常美貌,眉眼間與他看上的一個宋人有幾分相像,他還沒玩過,就得送人去死。
遺憾了片刻,耶律舍哥喊來自己的心腹侍衛,淡然道:“殺了,找個偏僻的林子扔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