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1 / 2)

李景德向來認為, 朝廷的這些文官各個身嬌體弱, 莫說騎馬上陣領兵打仗, 就是在寒夜裡吹吹冷風, 都能得個傷風感冒,一病不起。

起先李景德沒明白蘇溫允的來意, 隻當他沒什麼要緊事,就隨意打發了。如今知道和遼國有關, 李景德立刻精神百倍。他命廚房去準備一隻新鮮的羊羔, 一邊轉首對蘇溫允道:“這屋外頭多冷啊, 彆看那些遼人不識幾個大字, 一個個像個粗漢, 但在烤肉上他們可比咱們懂得多。”

蘇溫允斜眼冷哼一聲,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哦?”

李景德賠笑道:“天冷的時候, 吃一塊烤羊肉, 那才叫人間美味。可天冷在外頭烤, 多冷呐。在咱們的屋裡烤,也不合適。就得在他們的帳篷裡烤, 這樣才香。”

誰能想, 征西元帥府上居然還有個帳篷。

兩人在帳篷裡烤羊肉吃, 李景德嘴上說由他親自為蘇溫允烤, 但大多還是廚子動手。

談起正事,二人皆鄭重無比。

蘇溫允:“如今遼帝年歲漸大, 對遼國的事逐漸力不從心。儲君之爭在所難免,遼帝膝下共有四子, 如今尚存的,隻剩下二人。”

李景德濃密的絡腮胡上沾了一些烤肉的油漬,他皺眉道:“你是說那個什麼耶律舍哥和耶律晗?”

蘇溫允看到李景德胡子上的油,瞪得眼睛都圓了。他嫌棄地往旁邊坐了一些,繼續道:“是人皆有弱點,遼必亡於內亂。這二人的弱點十分簡單,耶律舍哥自命不凡,實則好色;耶律晗徒有蠻力,好大喜功。利用好這兩點,自可亂遼。遼若內亂,我大宋才有機會,鐵騎北上,收複失地。”

李景德聞言,先是喜出望外,但隨即他歎氣道:“哪有那麼容易。”

蘇溫允笑了:“誰說不容易?安插在遼國兩年的棋子,可不僅僅是傳遞消息這麼簡單。兩年了,也是該他們發揮自己的作用了。我是文官,且為京官,在西北沒有太大勢力。可李景德你不同,聖上從未說過,謀遼一事要瞞著西北大軍。”

聽了這話,李景德心中一緊,表麵上仍是那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他道:“你的意思是,你願與本將軍聯手?”

“不是願不願……唐景則曾經與我提過,他半年前許諾過你,若是到了時機,必然不會辜負你所願。”頓了頓,蘇溫允道,“所以,到時機了,李將軍。”

李景德怔了片刻,他朗聲一笑,喚來仆人:“我記著府上還有一隻小牛崽。”

仆人一愣。

李景德大手一揮:“拿來烤了,給蘇大人嘗嘗鮮。”

蘇溫允心道:你當我蘇家是什麼魄羅門第,我蘇溫允沒吃過牛肉?

但這次望著李景德難以抑製的喜悅模樣,他頭一次沒挖苦對方,而是沉默地咬了口烤羊肉。

同為皇帝心腹,蘇溫允與李景德已經相識八載。

歸正人不可進殿試前二甲,歸正人不可做四品以上的官。

但李景德從未考過功名,他是從沙場上殺出來的二品征西元帥。

兩人第一次見麵,其實並非見麵,隻是蘇溫允在盛京城外遠遠地見了李景德一眼。那是周太師領軍抗遼有功,班師回朝時,趙輔特意帶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當時的蘇溫允還隻是個五品翰林編撰,混在官員之中,毫不起眼。

李景德是周太師身邊的小將,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然而他的額頭上綁著一根黑巾,同行的翰林院官員見到那條黑巾,便道:“真是可惜了,居然是個歸正人。”

凡人皆有所苦,誰又不是身在其中。

臘月廿六,百官休沐。

今年唐璜和姚三、姚大娘因為要回江南搭理鋪子,早早地就回去了,在姑蘇府過年。唐慎乾脆徹底住在尚書府。除夕的前一夜,兩人一同進宮赴宴。

宴春閣中,三位皇子今年依舊沒有回京。趙輔倒是興致不錯,正巧今年是科考之年,他特意將一甲三人邀到宴中,與他們說了一會兒話。

到第二日,除夕夜,唐慎與王溱來到流淇小院。

往日裡總是寫字下棋,古人的玩樂方式實在太少,唐慎有些乏味。他道:“不如我們來玩牌。”

王溱挑起一眉:“原來我會玩牌。”

唐慎:“知道你不會,所以我來帶你玩種新的。”

“我不會?”王溱詫異道。

唐慎一愣:“啊?”

王大人微微一笑:“方才那句話並非否定,小師弟,我剛才說……原來我會玩葉子戲。”

唐慎:“……”

你就說吧,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

王溱確實是會玩牌,但他並不喜歡於此。唐慎想玩點新鮮的,王溱想了想:“不若添點賭注?”

“什麼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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