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一個個忙碌起來。打仗不是件容易的事,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戶部、工部立刻開始往幽州運送軍餉軍糧。兵部、吏部也不閒著,皇帝要加兵十萬,從哪兒調動十萬大兵,這便是一個難題。
左相府中,徐黨中堅也是爭執不休。
“宋遼相安無事二十六年,如今突然開戰,還是由我大宋主導,這簡直荒唐至極!”
“雖說簽訂了和平契約,但那遼人年年侵犯我宋境,如今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
“說得倒是輕巧,劉大人,那可是遼國,擁有三萬鐵騎的遼國!我們如何能打勝遼國,這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你……!”
“哢噠——”
一道茶盞落在桌上的清脆聲響起,正在爭論的幾個官員立即噤了聲,轉首看向坐在上座的徐毖。
徐相的臉龐一半落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他聲音悠長:“願與不願,此戰已然開始,再爭論這些,有何意義。此事未必是禍,正所謂禍兮福之所倚啊!”徐毖轉首看向自家學生,他笑道:“憲之,你的機會終於來了。”
三日後,朝廷召集十萬大軍,以驃騎將軍魏率為督軍,刑部尚書餘潮生為監察使,一路向西,發兵幽州。
唐慎聽說餘潮生竟然去了西北,他驚訝至極。晚上回到尚書府後,他詢問王溱道:“你竟然讓那餘潮生離開盛京了?”
王溱正在品茶,聞言他側過頭看了唐慎一眼:“這便知道了?”
唐慎:“怎麼能不知道,一個下午,滿朝皆知!”
王溱笑道:“皇帝封他為三軍監察使,命他去的西北,與我何乾。”
唐慎:“……”
“邢州一案,大理寺、刑部還在審理。如今餘潮生走了,師兄你還打算謀害哪位忠良?”
王溱頓時失笑:“在你心中,那餘潮生算是忠良?”
唐慎反問:“不算?”
“未必如此。”王溱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他忽然來了興致,側身望著唐慎,問道:“在小師弟心中,我可也是忠良之臣?”
唐慎:“……”
唐慎默不作聲地站起身,在王溱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接著道:“在我心中,師兄自然是的。”
王溱歡暢地笑了起來。
西北戰事,成了如今盛京城中人人關注的大事。
三日後,畫師終於為趙輔畫完了一幅畫像,趙輔滿意至極,他對那幅畫像愛不釋手,整日觀賞著。他將這幅畫像掛在垂拱殿中,每日一抬頭,便可以看到。
皇帝心情大悅,太監宮女們也因此得福。
季福這些日子也過得極為舒心,他並不擔心西北的戰況,那是官員們該擔心的事。他隻知曉,皇帝如此歡悅,那一切定然是無礙的。
垂拱殿外,季福對乾兒子感慨道:“這日子真是越發舒坦了啊!”
話音剛落,季福才囑咐了乾兒子謝寶幾句,就見一個斥候官迅速地從宮門外走來。季福立刻雙眼一亮。上一次西北來了軍情,皇帝看完軍情後,已經高興了十天。如今又來了軍情,想來定是好消息。
季福迫不及待地將這斥候官帶入垂拱殿中。
趙輔:“是西北大營來的軍報?”
斥候官跪在地上,高舉手中的密信:“回陛下的話,不是軍報,小的是接了二皇子府上的密信。”
趙輔略有些驚訝,他命季福將斥候手裡的信拿上來。一邊看信,趙輔的臉色迅速沉了下去。他雙手捏緊信紙,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這薄薄的宣紙捏碎。
“廢物!”
趙輔忽然大喝一聲,嚇得殿中所有人心神一震。
下一刻,趙輔兩眼一閉,向後倒去。季福驚恐地撲上去,用身體當肉墊,這才沒讓皇帝倒在地上。他吃痛地“哎呦”了一聲,抬頭道:“還不趕緊去請禦醫,請禦醫!”
所幸這次並非頭疾複發,趙輔隻是急火攻心,一時氣息不順才暈了過去。入了夜,他便幽幽醒來。這位陰晴不定的帝王用陰冷的目光盯著福寧宮中所有的太監宮娥,這些奴婢一個個嚇破了膽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過了一刻鐘,趙輔收回冰冷的視線。他起身,季福趕忙給他披了件衣裳。
“官家。”
趙輔沒有吭聲,他不發一言地走到書案前,提筆便寫下一封聖旨,蓋上禦印。
趙輔淡淡道:“明日,由你去宣旨。”
季福錯愕地接過聖旨,小心翼翼道:“是,奴婢領旨。”
趙輔:“先去四皇子府,再去五皇子府。”
季福驚疑不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