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勤:“殿下的意思是?”
“沒有狼群的孤狼,便是任人宰割的案肉。太師以為他是將計就計,我又何嘗不是順勢而為?”
耶律舍哥披甲執劍,放聲道:“這一仗,本殿下要讓大同府成為他黑狼軍的埋骨之地!”
耶律勤讚許地望著耶律舍哥,一旁的蕭砧卻聽得滿頭冒汗。
蕭砧原本隻是析津府的一個小小副官,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因禍得福,成了耶律舍哥的親信。蕭砧是個貪財的蠢貨,他這樣的人想做什麼,完全瞞不過耶律舍哥,所以耶律舍哥用他用得極為放心。
離開大帳,蕭砧還心有餘悸,這時喬九走了上來。
蕭砧對喬九十分信任,將自己在帳中聽到的事說了出來。
喬九:“二殿下想借此機會,鏟除黑狼軍。大人何不助殿下一臂之力,隻要做得好了,日後二殿下登基,大人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聞言,蕭砧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喬九,仿佛要將他看穿。
“原本我一直以為,你是三皇子那裡的人,宋人身份是你的偽裝。如今看來,莫非我一直猜錯了,難道說,你竟然真的是宋國奸細!”
喬九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蕭砧這個蠢貨居然一直將他當成耶律定的人。不過蕭砧的猜測也不無道理,南京析津府位於遼國腹地,他怎能想到,唐慎和蘇溫允居然能將手伸到這麼遠的地方,在析津府攪動一灘渾水。
被揭穿了身份,喬九卻不慌張,他笑道:“大人既然沒有喊人進來捉了小的走,看來是不打算聲張此事了。大人不必如此看小的,小的不過是個商人罷了,這些年大人與小的合作,難道不愉快嗎?大人心知肚明,宋軍攻下一個大同府還有可能,攻下整個遼國?絕無可能。宋人要的,由始至終隻有百年前失去的那三州土地。而二殿下要的,是鏟除黑狼軍。”
蕭砧:“你的意思是……”
“如何才能鏟除黑狼軍?讓他們死在宋人的刀下,隻需要大人的幾句話,是何等輕鬆。一旦大人為二殿下辦成了事,往後大人便能真正成了二殿下的心腹,何樂而不為?”
蕭砧還想做出義正言辭的模樣:“我是遼官,你是宋國奸細,我怎可讓我遼國的將兵去送死!”
喬九給他一個台階下:“想滅了黑狼軍的從不是大人,而是二殿下呐!”
蕭砧本來就是個沒有原則的小人,否則他也不會和喬九暗通這麼多年。聽了喬九的話,蕭砧隻覺一條康莊大道在自己麵前展開。
他蕭砧,真的是要發達了!
開平三十六年五月初二,威名震震的黑狼軍浩浩蕩蕩地來到大同府。黑狼軍來得極快,黑狼軍首領名叫耶律琦,是耶律定的心腹。耶律定嘴上說讓耶律舍哥帶領黑狼軍,他也不可能真的放心地把自己的親信兵隊交給耶律舍哥。
耶律琦當機立斷,剛到大同府,就出兵城外,想反攻宋軍。
“我黑狼軍剛剛抵達,宋軍定然以為我們要休整調息。我們便打他個措手不及,一舉滅敵!”
然而黑狼軍衝向焦州城外的宋軍軍營時,宋軍卻以極快的速度撤退,黑狼軍撲了個空。
入夜,一個身穿黑色鬥篷、身形瘦削的年輕男人走入元帥大帳,他掀開鬥篷,露出一張唇紅齒白的俊俏麵龐來。
周太師正襟端坐,抬頭望他,聲如洪鐘:“蘇大人。”
蘇溫允微微一笑,作揖行禮:“下官蘇溫允,見過大元帥。”
周太師:“你在幽州已有兩年之久,本帥卻是第一次見你。今日提前撤軍,本帥還要謝過你。”
“下官不過是與元帥一樣,為陛下效力。”
周太師讚賞地點了點頭,他道:“景德與我說,你得了情報,那遼國二皇子想在大同府,坑殺十萬黑狼軍?”
“確有此事。”
“可能當真?”
蘇溫允微微眯起眸子:“今夜黑狼軍突襲,我宋軍卻毫發無傷,這便是證據。”
大帳中,蘇溫允與周太師又說了一會兒。蘇溫允再次戴上鬥篷,離開了軍帳。他剛走到一處光線昏暗、四周無人的地方,突然察覺不對,快速道:“李景德,你若是敢再套我一次麻袋,我日後必殺你泄憤!”
李將軍愣在原地。
蘇溫允轉過身,隻見李景德兩手空空,並沒有拿麻袋。
李景德摸了摸鼻子:“你們這些文文弱弱的文官,是不是都隻會汙蔑忠良?行行行,您彆開口,老子可說不過你。”
蘇溫允嗤笑一聲,懶得搭理他,轉身就要走。
“喂,本將軍是來謝你的。”
蘇溫允回過頭,斜了他一眼。
李將軍大搖大擺地走出陰影籠罩的地方,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這次提前撤軍,謝謝咯。”
按理說,此刻蘇溫允應當出言挖苦一番,但他望著李景德左臂上係著的那條黑色布帶,尖酸刻薄的話還沒出口,便又咽了回去。
“汙蔑忠良?嘖,這事隻有王子豐那等奸臣小人才會做。”說完,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