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勤行禮道:“下官沒有大礙。隻是從此以後,那滾紮爾必然對下官更加懷恨在心。”
耶律舍哥歎氣道:“想要坑殺那十萬黑狼軍,僅僅靠那些不成氣候的宋人,哪裡有用。這都一月過去了,黑狼軍不過死傷六千人,這遠遠不夠。”
耶律勤:“所以下官此次故意激怒滾紮爾,為的就是坑殺十萬黑狼軍。”
“果然,耶律大人從不會做無緣由的事,也不會讓本殿下失望。你打算如何去做?”
“那障虎峰,便是下官為滾紮爾和四萬黑狼軍設計的墳塚!而且此次坑殺黑狼軍,下官也會隨軍同行,哪怕日後太師懷疑,殿下也不必擔憂。”
耶律舍哥驚道:“耶律大人,你這是要以身涉險?”
耶律勤一咬牙,跪地行禮,聲音懇切:“殿下乃我大遼真正的明君明主,唯有殿下,才是我南麵官真正的主上!下官哪怕真的死在那障虎峰中,也死而無憾。”
耶律舍哥立即上前,扶起他:“舍哥定不會令大人失望。”
與此同時,西北大營中,李景德也立即求見大元帥,將今日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那滾紮爾本就是個徒有力氣、不懂兵法的莽夫,今日我真的是潰逃到障虎峰,他卻退了兵,白白丟失了機會。這事傳到遼軍中,遼軍大將必然會責罰滾紮爾。既然如此,那我便多乾幾次!下一次,我再逃到障虎峰,幾次以後,滾紮爾必然會耐不住性子,帶兵衝進障虎峰。到時,他那三萬黑狼軍便可全軍覆沒。”
周太師沉吟片刻:“確實是個妙計。但你如何知道,下一次那滾紮爾就不會直接乘勝追擊,而是會等到你準備好埋伏?”
李景德被咽了一下,但他朗聲一笑:“黑狼軍可謂是天下第一雄師,想要贏他們,沒有付出如何能行!要是我李景德錯了,賠得不過是我一條命,再加上本就戰敗的幾個殘兵。但若是贏了,我大宋就能真正不畏這頭盤旋在西北、貪得無厭的惡虎!”
李景德此刻還不知道,他的想法正與耶律勤不謀而合。
三日後,喬九想方設法將消息傳到西北大營。周太師驚喜不已,喊來李景德,他上下看了對方一眼,難得露出笑容:“若此時有一個既能讓你飛龍軍活命,又能真的坑殺滾紮爾和他三萬黑狼軍的法子,你要不要聽?”
李景德的眼睛登的一下就亮了:“元帥快說!”
周太師:“此事與銀引司有關。”
李景德又不是蠢的,他旋即想到:“難道說,遼國內部的奸細也想從滾紮爾身上下手?”
“告訴你也無妨,但你要先答應一件事。”
“什麼事,上刀山下火海,我李景德就沒在怕的!”
“把你的胡子刮了。”
“……啊?!”
周太師淡淡道:“把你的胡子刮了。”
李景德:“……”
“不是,元帥,這和我的胡子有什麼關係?”
周太師摸了摸自己那秀美的胡須,笑道:“聽聞前幾年你曾經在大營中暗算他人,套了彆人一頭麻袋?”
“……”
“都與你說了,平白不要得罪那些文官,連老夫當年都不會與鐘泰生那群文人置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日彆人就來攜功報複了。想要得到情報可以,你李景德,把胡子刮了。”
李景德羞憤欲絕:“太師,此等家國大事,您能讓那種小人當成兒戲?!”
周太師聲音巍峨:“自然不能。但老夫也想看看,你刮了胡子是何模樣。”
“……”
開平三十六年七月初四,唐慎自工部離開,腳步極快,他拿了一張折子,焦急地進宮麵聖。
垂拱殿外,大太監季福見到來的人是唐慎,快步走過去,皺巴巴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唐大人今日怎麼來了。”
唐慎難掩喜色,他微微呼吸:“勞煩公公通報,下官唐慎,拜見聖上。”
季福眼珠一轉:“可是有喜事?”
唐慎笑了。
季福立刻進去通報,不過一會兒,就來接唐慎進殿。
唐慎走進垂拱殿,隻見趙輔正坐在羅漢榻上吃瓜。兩個太監細細地幫皇帝把瓜瓤和瓜子挑出來,隻剩下晶瑩透亮的果肉。
趙輔見到唐慎,聲音慈和:“景則呀,聽說你是有喜事要來告訴朕?”
唐慎高舉手中的奏折,正要開口,便見一個小太監急急地跑了進來。
季福斥責道:“不懂規矩的東西,誰讓你進來的。”
小太監立刻湊到季福耳邊,悄悄說了句話。季福臉色變化,他趕忙道:“官家,是西北來的軍報。”
趙輔放下手中的瓜片:“宣!”
斥候官大步走進垂拱殿,季福迅速地接過他手中的木筒,雙手捧著遞給趙輔。趙輔打開木筒,看起裡頭的軍情,忽然,他的目光頓住了。下一刻,他放聲大笑起來,他走到唐慎麵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慎看趙輔這模樣,已經猜到定然是西北大捷。
趙輔道:“景則,你可真是朕的福星,你剛進宮,太師那邊便來了軍報。李景德於障虎峰中,坑殺三萬黑狼軍,遼軍大敗!你與景德,真不令朕失望。這是雙喜臨門!”
坑殺三萬黑狼軍!
唐慎聽著這短短的一句話,隻覺心驚肉跳,熱血沸騰。
唐慎恭敬道:“臣為陛下賀,為我大宋賀!”
趙輔高興壞了,他的笑聲傳遍整個垂拱殿。
一旁的季福卻悄悄打量起唐慎來,他心裡想到:這唐景則還真是個好運的,瞧瞧,這還沒說上一句話,平白無故就被官家稱為“雙喜臨門”了。哪怕他今天來報的是個芝麻綠豆的小事,往後的功勞都不會小。看樣子,這唐大人的升遷,是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