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扛起五十斤的米,“哐當”一聲就丟上車,進芳還沒反應過來呢,另一袋也被丟上車了。還有地上那些油啊肉啊啥的,他都全放上去了。
於是,大家又誇“大滿真能乾”。
林進芳也紅著臉說“謝謝大滿哥。”
徐璐不以為然,原來他就是村長家大兒子,名叫楊大滿,去年剛死了老婆,現在算光棍漢一個。他這樣牛高馬大的體格,彆說扛五十斤了,就是一百斤都小菜一碟,男人在外麵照顧一下同村婦孺也是情理之中,怎麼進芳就紅了臉。
真是個害羞的小傻子。
見所有人都坐定,雖然知道看不見,楊大滿還是又偷偷往後麵看了一眼,搖著手柄,“突突突”的發動拖拉機。
徐璐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剛才見到賣橘子的買了兩斤,現在一上車就剝開一個,把橘子皮放在鼻子底下聞起來。那股酸香清苦的氣味特彆提神醒腦,才幾秒鐘的功夫,整個人就清爽起來。
胃裡那股翻湧的濁氣漸漸降下去,她說不出的舒服。
“春花聽說沒,鄉裡要建個糖廠呢,說是有大老板準備下鄉招工了。”
劉蓮枝一提這話頭,所有人都轉過頭來,你一言我一語“吼”起來,實在是拖拉機聲音太大了,大家聊天都得靠吼才能聽清。
“是啊,廠房已經快建好了,聽說下個月就能開工了。”
“聽隔壁村的說,進去工資不低呢。”
“也不知道誰能進去,咱們村有沒有名額……不過啊,蓮枝不用擔心,你家誌青肯定能進的,以前國營廠他都能進去,現在的私人廠更好進。”
劉蓮枝得意的笑起來,“唉,我家誌青啊,也就是多讀了三年高中,人家領導信任他,說他會寫字能乾得很……”
“蓮枝真有福氣,我家那臭小子,讓多讀兩年跟要了他狗命似的,打死都不去……對了,你家曼青現在哪兒呢?”
剩下的徐璐沒再聽了,反正都是她看著長大的小字輩,這麼多年不見,迎麵碰上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半小時後,拖拉機停在村口,楊大滿又幫著她們把東西搬回家。
“嬸子,這米要放哪兒?”
徐璐指指廚房,大滿卻頓住:“你們家廚房位置有點低,怕過幾天下雨會進水,彆把米泡黴了……要不放堂屋吧?”
徐璐一聽也對,這小夥子人不錯,還想得挺周到的。“行,那麻煩你幫我們搬一下吧。”
家裡沒煙沒茶的,徐璐趕緊讓進芳給他泡了一杯白糖水,又要把兩斤橘子塞給他。
“誒嬸子彆見外,沒事我就先走了啊。”話說出來也不管她們聽見沒有,“刺溜”一聲就跑沒影了。剛跑到大門口,想起什麼,又折回來,道:“聽說嬸子家要接電線?我回去拿工具,馬上過來幫你們接。”
徐璐苦笑著搖頭,被比自己還大的人叫嬸子,她也是心累。
楊大滿看著是個農村漢子,但乾活卻粗中有細,不管做什麼都會用電筆試試,還會提前提醒她們把寶兒抱開,彆來電線跟前玩耍。
等線接好了,徐璐才發現一個大bug——她們家沒有燈泡!
“不怕,嬸子彆急,燈泡我們家多的是,我去拿兩個過來。”
徐璐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又跑出去了。知道是村長家,怕他們閒話多,她悄悄回房拿了兩塊錢出來,等大滿一過來就把錢塞給他。
“家裡也沒啥好東西,你拿去買條煙抽吧。”
楊大滿自然是要拒絕,但徐璐又加了一句:“你不拿我不好跟你爸媽交代。”也隻得訕訕的收了,走之前又幫著試開關,教她們以後買多少瓦的燈泡,怎麼關電閘……事無巨細。
徐璐不得不感慨,真是歹竹出了好筍呐!
有了燈泡,堂屋和臥室都亮堂起來,她心滿意足的坐燈下開始數錢。
除去買東西的,還剩三十多,加昨天要回來的,一共八十多塊錢。
今天居然還得了張藍紫色的五十塊,她在那個年代早就沒有這套貨幣了,趁著光線好,她把鈔票揚得高高的,饒有興致的研究起來。
“媽,這是買糖剩下的六毛,您好好收起來。”
徐璐哪裡會收那一把毛絨絨的角票,“拿給我做什麼,你自己收著吧。”想起以前這原身是緊緊掌控家裡財政大權的,要不是怕突然間“大方”起來被進芳懷疑,她還想多給她點呢。
“記好了,咱們賣天麻的事不許說出去,誰問都不許說,知道沒?”
林進芳點頭如搗蒜:“嗯嗯,知道知道,媽你放心,就是進梅來問我也不說,咱們多賺點,以後給你養老,給你買好衣服穿。”
徐璐這才想起來,這家裡還有個二女兒呢,雖然從血緣上來說是侄女,但在老太太心裡卻早把她們當親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