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 他聽了一夜的水聲,有時還有女子的竊竊私語。彆人的他聽不見,隻覺著有一把吳儂軟語特彆順耳, 他像青春萌動的少年,躲在綠牆下, 渴望著女人再多說幾句。
最好是笑幾聲, 那銀鈴般的笑聲仿佛也帶了淡淡的甜味,他聽得心弦微顫。
這一夜, 季雲喜“身”心俱疲。
可恨的是李國青那愣頭青,一大早天還麻麻黑呢就站他門口問:“老板今天上班不?”
其實是想確認一下,昨天廠裡出了事,今天會不會放他們假。但季雲喜正尷尬著呢,褲子濕漉漉的哪有好心情理他。
“不想上可以回來。”
李國青趕緊否認:“不不不, 我不是那意思, 就是問一下。沒事,我媽已經在做早飯了,咱們吃完就走, 絕對不會遲到。”
季雲喜不知道,站在的他,有個詞叫做——欲求不滿。
等愣頭青走了, 他才不自在的坐起身, 皺著眉頭回想, 車裡好像也沒帶可以換洗的褲子。
李家的早飯是一碗細細的麵條, 頭上有幾片薄薄的肉片, 還有兩個煎得金黃乾焦的荷包蛋。昨晚火鍋吃得好,胃口大開,現在吃麵條就大口大口的。
隻是頭上那幾片不知道是什麼肉,他沒碰。
“老板咋不吃肉?這酥肉還是我春花嬸子送的,可好吃了,香得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你不吃我吃,他咽了口口水。
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正是吃啥都香的年紀。
季雲喜不動聲色,果然把肉吃了。
彆說,還真有點香。
沒一會兒,隔壁院子也有動靜了,又是挨著院牆坐的某人突然老臉漲紅,把碗筷放下就出門了。他的車子停在大榕樹下,那裡還有輛拖拉機,上頭站了一群年輕男女,有人故意逗屋裡的進芳“再不來我們走了啊!”
有人就催楊大滿快走,上班要遲到了。年輕人進進出出一路,玩笑起來倒是熱鬨。
楊大滿隻會傻嗬嗬的笑,滿眼熱切的看著林家大門。
見季雲喜過來,大家都“老板”“老板”的叫,站在拖拉機上站也不是,下去也不是,頗難為情。
季雲喜眼角都不掃一下,兀自進了林家門,見大那個還在吃早飯,桌上隻有一碗清得米湯似的稀飯,和半碟子大頭菜。小的正忙著梳頭發換鞋子。
“季老板吃了沒?要不來點兒?”徐璐喝一口“米湯”,滿足的歎口氣。她就喜歡喝清粥,不喜歡稠呼呼的稀飯,總覺著不清爽。
季雲喜卻皺起眉頭,母女倆莫非就靠這個填肚子?怎麼吃得飽。看來,昨晚那頓算“熱情款待”了。
徐璐以為他不吃,喝完碗裡最後一口,站起來就準備收拾碗筷。誰知道季雲喜突然大馬金刀的坐下,“碗呢?”
“啊?”
季雲喜也不廢話,自己起身摸進廚房拿碗,自己盛了半碗,就著鹹菜喝起來。
嗯,彆說,還真挺香。他告訴自己一定是昨晚吃太重口了,現在換到清粥小菜就格外舒服。
喝完半碗,見盆裡還有,他又喝了半碗,趕在李國青咋咋呼呼進門前放碗歇筷擦嘴起身一氣嗬成。
於是,李國青看見的就是他老板低頭看嬸子家新修的水溝,從十分鐘前進門就看到現在,怕是要看出朵花兒了吧?哪裡知道他已經喝了人家兩碗粥。
當然,直到所有人走了,徐璐都不知道,財大氣粗的煤老板蹭了她家兩碗粥之前,已經在李家吃過一碗麵了。
她的日子每天都一個樣,睡覺帶孩子打掃衛生睡覺吃飯……真真的廢柴老媽。村裡有她年紀的,都正好上山下地乾勞動呢。
可能是於心有愧,也怕坐吃山空,趁太陽還不太曬,徐璐戴上遮陽帽,把手臂小腿遮得嚴嚴實實的,出門了。
大門一鎖,留寶兒在家自個兒玩就行,反正太陽一大她就得回來“避暑”了。
上次挖天麻的山還是老樣子,除了密密麻麻的桉樹鬆樹,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她留意過,挖過的地方下了幾場雨後已經看不出痕跡了,村裡人應該不會發現。
那些她嫌小又埋回去的,居然也沒死。她都舍不得刨,隻在彆的地方零零星星的找到幾個大的,攏共也才兩斤多的樣子,她泄氣而歸。
誰知剛到村口,就見大榕樹下圍了一堆人。
她對這個村的中年男女是真沒什麼好感,隻想快點離開那兒,健步如飛的從他們身旁走過。
可惜,就是有人不想讓她如意。
“徐寡……春花,這是去哪兒呢?”村長媳婦說著就要掀她背簍上的衣服。
徐璐一個閃身避開,順便瞅準了在她穿涼鞋的腳指頭上狠狠的,用力的踩了一腳。要不是時間不夠,她還想使勁的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轉碾一圈呢,最好來個粉碎性骨折!
不過,饒是如此,也夠那女人疼的,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村子。把人群裡正在說話的年輕男人都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