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想錘爆這傻子的狗頭,又覺著舍不得。
“對了,媽,進荷今天還回來不?”
“說是要回的,不過現在才五點多,離她到家還早著呢,咱們先把飯做上。”
林進芳麻利的淘米下鍋,猶豫了一下,用板凳墊著腳,從院牆上提下巴掌大一小塊肉,說是拔幾根蒜苗,吵了給進荷補補身子。
徐璐:“……”這麼蒼蠅腿大的肉能補得了什麼啊。
可能是她表情太委屈了,讓徐璐不由得想起白天寶兒的小模樣……都是一堆沒肉吃的小可憐,好容易有塊肉了也舍不得自己吃,非要留給讀書用腦的妹子。
“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明天咱們買頭豬宰了吃!”反正手裡還有錢,再挖兩天重樓又能賣錢。
林進芳不喜反憂:“媽……咱們……你想吃肉的話,我下班買回來吧,年豬咱們買不起。”她咽了口口水,除了叔叔還活著那幾年,她從來沒吃過年豬。
村裡哪家殺年豬也從來不叫她們去吃,因為這都是講究“有來有往”的,她們家殺不起,叫她們去吃就隻有虧本的。倒是隔壁桂花嬸子和平時可憐她們那幾家會叫一下,但她媽都不許去。
說是彆讓人看不起,再怎麼饞,躲在家裡饞就行。
徐璐恨鐵不成鋼:“咋買不起了?它是金豬鑲鑽的不成?”反正這年豬是買定了。
“我……我才上了兩個月的班,工資……不能全買豬啊,得留著天冷了給媽買棉衣穿。我們壓榨部的老師傅,她就是年輕時候沒注意保暖,尤其月子裡頭受了風,現在經常叫腰酸背痛。她常說要是早知道真會這麼嚴重,年輕時候就該聽老人的話……”
徐璐一愣,想起來了。原主生林進荷那年,剛好趕上大伯子和大嫂鬨著要去西藏,把家裡值錢的全賣了,不值錢的也便宜打成錢,卷了林家所有家業進藏去了……兩口子氣哭了好幾場,林光華就是在那時候氣病的。
她一個坐月子的女人,既要管雙胞胎侄女吃喝拉撒,又要喂繈褓中的小女兒,還得伺候病倒的男人……硬生生累出一身老病來。
每年天氣一冷就發作,今年還沒感覺是因為她穿來後休息得好,吃也吃得好。
她摸摸進芳腦袋,小姑娘倒是有心了,也不枉原主把她拉扯大。
“工資我都幫你存著呢,以後留給寶兒。買豬的錢我有。”
“媽,大姐,你們說什麼呢?”小丫頭進荷回來了,還是挎著那又大又鼓脹的帆布包。
徐璐趕緊幫她接過來,掂了掂,好家夥,少說也有十五六斤呢!“你都背了些啥,咋這麼重?”
小丫頭“咕嘰咕嘰”灌了兩杯溫開水,才道:“媽你自己看看,喜不喜歡。”
徐璐把包支板凳上,才能勉強單手提住,解開扣子,裡頭是一個又紅又劣質的塑料袋,比她以前在宿舍裝垃圾的都不如,薄薄的軟軟的一層。
“媽快看看,喜不喜歡。”小丫頭兩眼亮晶晶,雙手叉腰站桌子旁,短了好大一截兒的褲子露出細細的隻有桌腿那麼粗的腳脖子。
仿佛一點兒也不知道冷。
徐璐也跟著來了興致,先試探著摸了一把,是軟軟的觸感。
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件淡藍色的棉衣!全新的!後衣領上還有標簽沒撕。
女人見到新衣服的第一反應就是提著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的打量,見領子居然是這時代罕見的高領立領,可以把脖子顯得特彆修長。前襟是四個清清爽爽的棉布盤扣,沒有村裡女人們喜歡的那種複雜。衣服上也沒啥花花草草,就是簡簡單單,素素靜靜的款式。
徐璐一看就喜歡。
可終於,終於讓她見到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了!
“小丫頭你哪兒來的?”
“買的。”她得意的挺挺胸膛,眼裡的得意毫不掩飾。
“不對,你哪兒來的錢?”獎學金已經上交充公了啊。
“剛開學那幾天有數學競賽和作文競賽,拿了點獎金……上星期去縣城領獎就買了。媽你怕冷趕緊穿上,以後還給你買更好的!”她稚嫩的眼裡,居然有種“世界我有”的自信與霸氣。
就像那天說要送她媽個辣條廠一樣,仿佛對她來說真的就是小菜一碟。
徐璐再次感慨:讀書真的可以致富啊!
她高高興興收下,抱著滿臉不情願的小丫頭親了兩口,回屋就套身上。還挺合身的,既沒有一般棉衣的臃腫,還特彆保暖。尤其是胸和腰那兩處,貼合得挺好,蠻顯身材的。
她得意的照了兩圈鏡子。
在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閨女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了。
還好,她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