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徐璐趕在天剛麻麻亮,糖廠上班的人還沒起之前, 讓楊大滿先送他們去龍家那個村子。
“春花嬸子,你們這是要去……”乾嘛呢,咋棍棒砍刀的拿著些。
“沒事,出去一趟, 麻煩你先送我們去, 待會兒還得回來接他們上班的, 晚上來咱們家吃飯啊。”
彆的楊大滿沒聽見似的,去他們家吃飯……就可以看見進芳, 而且說不定還是她做的飯,大滿立馬笑著應下。
“來, 戰文,這位是咱們家隔壁的桂花嬸子和李叔, 這是他們家國青, 從小跟進梅一起長大的。這位是村尾的蓮枝嬸子……”龍戰文趕緊跟著喊人。
沒那麼大的創可貼,他頭上隻簡單的包了塊乾淨紗布,勉強把那駭人的傷口遮一遮。
大家看見, 都心照不宣的歎口氣。
這一家子孤兒寡母啊,真快被人欺負死了。他們這幾個同村的再不幫著說幾句公道話,日子可還咋過呀!
“春花彆害怕, 咱們去了一定會給進梅討個公道。”劉蓮枝在徐璐背上拍了拍。
“沒事, 嬸子你彆擔心, 咱們去給進梅姐做主, 她沒親生的兄弟,今兒我就是她兄弟!”李國青踢了一腳滾動的扁擔挑子,今天這班他不去上了,讓同事幫著他請假。
徐璐點點頭,又湊近他耳朵,跟他小聲的說了幾句。
沒一會兒,拖拉機就“突”到昨天那村子。天還沒完全放亮,起來的人家不多,在隻有雞鳴聲的村子裡,進了輛拖拉機,想聽不到都不行。
“哪個短命鬼,大清早的就進村子,還讓不讓人好好睡個覺了!”龍老頭翻個身,咒罵幾句,又給老婆子屁股上踢了兩腳,催她起床做早飯去。
“不用我做,三媳婦做呢!”平時都進梅做的多。
“做什麼做,她還不被你攆回娘家了?快去,昨晚那頓沒油葷,現在餓得慌。”
龍老太剛想說讓兩個兒媳婦去,想到她們娘家都是有人的,不好太支使人家,隻得不情不願的起床。剛把衣服穿好呢,大門就被“砰砰砰”的拍響了。
“開門!姓龍的快開門!”
“叫魂呢,又不是趕投胎……哎喲,可輕點兒,這大門正月裡才安上……”話未說完,一群男男女女就湧進院裡。
“你們什麼人,跑我家乾嘛來了,老頭子,老大老二快起來,咱們家進賊了!”龍老太也算機警。
“我呸!你才是賊呢!一家子不要臉,要逼死人家孤兒寡母的,真當林家沒人了?咱們這些叔伯嬸子可還在呢!”劉桂花一開口就噴老太一臉口水。
大清早的,就圖個晦氣。
“什麼林家,你們什麼人,我不認識,快出去……”
徐璐從人後走進來,“那看看我,認識不認識?”
“親……是親家母啊,進梅還知道回來啊,就應該讓她多在娘家住幾天,咱們也不去接,看是誰有臉。”她轉身看了看自己家新蓋的數一數二的磚房,又驕傲的挺了挺胸膛。
仿佛,這就是她的底氣。
“臉?你也有?”徐璐一把推她背上,趁她不備來個狗啃泥。
她這一把推得出其不意,又卯足了勁,老太婆真來不及緩衝,兩顆大門牙直接磕地上,還好是泥土地,不然門牙就懸了。
不過,饒是如此,也夠她疼的,“哎喲,殺人啦!老大老二你們是死了不成?你媽都要被人家打死了,還不趕緊出來,我養……”
徐璐鄙視的在她腿上補踹了兩腳。正好,龍家老大和老二邊穿衣服邊跑出來,“親家嬸子怎麼來了,戰文呢?”
這倆爹媽指哪打哪的傻兒子,徐璐才不理他們呢。
龍戰文自己站出來,也不叫哥。
“哎喲,戰文也在啊,你就這麼看著外人欺負你媽啊,你媽白養你了!”
龍戰文轉開頭,不看他媽。
他知道,丈母娘不會平白無故打她,既然她說推進梅不算“打”,那丈母娘推她又哪裡算“打”?
見此,徐璐才稍微滿意一點兒,冷聲道:“昨天說過了,你們欠豐梅的,我會連本帶利討回來。”她從懷裡掏出昨天看病和買營養品的單據。
“喏,六十三塊六毛,加來回包車費用,算你七十塊,再加進梅的精神損失費,湊個整數,拿一百五來。”
“啥?!”
“親家嬸子是想錢想瘋了不成?老三媳婦不是好好的嘛,憑啥要錢?”
徐璐白了兩個兒媳婦一眼,“就憑她是我閨女!”
“就是,就是,彆以為進梅沒娘家人,咱們這些叔伯嬸子可不是吃乾飯的!”李國青把木棍使勁在地上戳了戳,一副不服就要乾架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