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母女幾個和李國青, 呲溜呲溜把一鍋紅燒肉和土豆給吃完了，土豆燒在裡頭, 入口即化，還非常入味。
龍老太就在旁邊猛咽口水。
以她平時的潑辣勁早發飆了，能一路忍下來，估計是要等龍戰文回來呢。
徐璐也不管她, 拉住要叫她的進梅, 叫什麼叫，忘記她以前要麼糟踐你了？
就剛懷上那次, 小兩口在李家村住了兩天才回去, 公婆指著他們罵“咋不去林家上門”“給徐寡婦做上門女婿去”, 連續兩頓不給他們上桌, 第三天終於能上桌了, 進梅不過是夾了一筷青菜, 就被老婆子把手背打紅了。
“不乾我家的活，就不許吃我家的飯。”
這臭丫頭從未跟親媽說起過，還是龍戰文有一次跟丈母娘說漏嘴的。
徐璐本來不記仇，但虐待過她閨女的, 她就是吃不完喂狗喂豬也不會給她吃一口。
季茹和進荷更不會叫, 也不攆她, 就讓她眼睜睜看著，咽口水。
戰文和進芳是八點半到家的, 不放心大家坐拖拉機, 天黑以後就由廠裡統一的用麵包車接送。
“媽, 聽小茹說鄉裡錄用你了？是不是真的？”自寶兒走後，進芳難得有這麼興奮的時候。
“彆顧著高興，準備吃飯。”她閒著沒事，就學著先做飯了。以前在家隻會煮個紅糖蛋的水平，到了這邊從零開始，硬是學出一丟丟廚藝來。
環境真的能改變人。
“戰文呢？”
“在後麵，劉秘書有事安排。”
“啥？我兒子在哪兒？戰文可回來了，再不回你老娘都要被活活餓死了，這娶的什麼媳婦啊，婆婆就在跟前，吃飯也不喊一聲……我老龍家真是倒幾輩子血黴了！”
老婆子罵得起勁，一心衝出去找兒子“評理”，不防她兒子壓根就沒看見她，直直的走向進梅。
“媳婦兒怎麼樣，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好著呢，你兒子踢得可歡了。”嘴裡說著，眼睛卻對門口使眼色，你媽在那兒呢。
龍戰文隻當她眼角抽筋，“快進屋歇歇去，飯我跟大姐會端。”天黑得早，娘幾個又不肯先吃，非得等他們回來，隻有把做好的飯菜溫在灶上。
林家規矩好，不管誰去上班，留家裡的都會等著他們回來，一家人溫溫馨馨的圍坐一處。米飯菜肉儘管吃，管飽……說句不怕笑話的，他在龍家從小到大還真沒吃過幾頓飽飯。
少年時代長身體，每天兩碗根本吃不飽，想要偷著多加半碗包穀飯都不行，他大哥就被逮到，被打了個半死。
後來，結婚了，怕媳婦兒吃不飽，沒力氣乾活又要被媽罵，他每頓都會省著點，特意端回房給她。甚至一塊拇指大的肉，他把肥的部分吃了，肉皮和瘦肉隔給她……
但來了林家後，再也不用擔心吃不飽了。
更不用擔心媳婦兒餓肚子，因為丈母娘幾個都把好的儘著給她。
沒有對比，就沒有失望。
所以，龍家再想薅他錢，想都彆想。
“戰文，我是你媽啊。”龍老太雙手叉腰站他前麵。
避無可避，戰文才抬眼看她，叫了聲“媽”。
“下班了？工作累不累啊？再累怕也沒咱們種地的累，你現在可享福咯，風吹不著，日曬不到，工人以後還有退休工資……出息了。”
龍戰文知道他媽脾氣，平白無故不會說這些好話，接下來肯定就是要裝窮叫苦。
果然——“誒我這身子不爭氣，一月有二十天都得吃藥，這次沒錢，直接躺了半個月……你媽這病啊，就指著你咯！”
“那媽來錯地方了，我也沒錢。”
“啥？咋可能沒錢，上個月不是有大老板來了嘛，肯定給你丈母娘大錢了……”她把兒子拉到陰影下，見林家人沒注意，小聲道：“你可彆傻，你丈母娘精著呢，說不定啊，是把錢留給親生的小閨女了……你這麼當牛做馬可不值當！”
龍戰文冷笑一聲，這是還當他傻子呢？
“媽要再挑三撥四，那我就送你出門了。”天寒地凍，黑燈瞎火，山路可不好走。
龍老太見他神色堅定，早沒了以前的懼怕軟弱，心知這兒子真是不一樣了。
遂也不再糾結這事，東拉西扯，直到飯菜擺上桌，一盆紅通通香氣四溢的紅燒肉，一大海碗蒜苗小炒肉，還有連湯帶肉半盆雞……綠油油的蔬菜，她眼裡可容不下。
她咽口水的聲音實在是太明顯了，肚子裡“咕咕咕”叫得震天響，龍戰文想忽略都不行……真是又丟人又心疼，臊死個人。
上午隻有自家人在，徐璐想怎麼收拾她都行。但現在得給女婿麵子，她再如何不堪，終究養育戰文一場。
“戰文洗手沒，讓你媽來吃飯吧。”
龍老太比兔子還竄得快，瞅準了那盆紅燒肉，一屁股坐盆前。動作太快，把正擺碗筷的季茹嚇一跳。
但看在二姐夫的麵子上，什麼都沒說。
當然，她的戰鬥力也是驚人的。蔬菜一下沒碰，全用紅燒肉拌飯，把嘴吃得油汪汪的……狼狽得很。
還好，徐璐早有準備，給進梅的是早就留好的。
住處徐璐懶得親自安排，龍戰文帶她去客房，說一聲盆在哪兒，洗腳水在哪兒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