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荷已經把她的作業帶回來了。
兩小隻唧唧喳喳說起學校的事,寶兒偶爾插兩句,小劉和小趙怕季茹不開心,她說什麼都是“哇真的嗎?”“這麼厲害?”“小茹好厲害”。
徐璐把季雲喜叫到廚房,指著放溫的雞湯,“先喝點墊墊底,待會兒彆吃太辣。”
季雲喜不說話,就定定的看著她。她一整天穿的都是那身藍棉衣,褲子也是不知怎麼改的小腳褲,丸子頭紮得高高的,真像個小姑娘……唉,人家本來就是小姑娘。
季雲喜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麼舉棋不定,畏首畏尾過。
徐璐可不知他的心思,氣惱歸氣惱,但他身體不好,現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過幾天得催他查一下肝功能去。
男人接過去,“咕嚕咕嚕”兩大口,氣都不帶喘的,就灌進肚子了。完事舔舔嘴唇,“還挺好喝。”今天沒說過幾句話,嗓子憋得難受,淡淡的雞湯入口,還能潤潤喉。
飯後,因還要配合律師準備材料,沒來得及說什麼,男人就走了。徐璐又有點內傷,還沒想起來問為啥躲她呢。
第二天,進梅要出院了,家裡忙著給她布置月子房。當地規矩是產婦不能進堂屋,不能近人,得靠大門或者靠牆的地方,準備個小屋子就行。
跟坐監似的。
徐璐不同意。硬要布置在小兩口房間裡。女人生孩子是光榮的事,才不要偷偷摸摸委屈她呢。房間光線充足,空氣流通,對病體恢複也有好處。隻是劉桂花硬說不能見光,得將窗戶用報紙糊上,燈泡也不能太亮,怕刺到孩子眼睛。
這麼一折騰,又弄出個小黑屋來。
剩下的還要燒艾葉,掛照妖鏡啥的,徐璐真是沒力氣折騰了,自個兒跑後山偷懶去。
她把書蓋在臉上,正午的陽光明媚而溫暖,照在身上特彆舒服,又有綽約的樹影遮擋,不至於太曬。迷迷糊糊間,隱約聽見有腳步聲傳來,窸窸窣窣,是鞋子踩在落葉上的清脆聲。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徐璐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做夢呢。不然怎麼會看見季雲喜穿白體恤,純白t啊!而且還是配的牛仔褲!牛仔褲!什麼概念?就跟織女穿比基尼似的。
“彆說,還挺好看,以後就要多穿。”徐璐笑著指點江山,反正是做夢。“最好是再配個帆布鞋……挺少年的,不過也沒關係,運動鞋也可以,瞬間年輕十歲。”
男人臉色漲紅,昨天那身毛衣耐不住熱,回去就給扔了。因為沒衣服穿,正好翻出來幾年前的舊衣服,隻要沒魚腥味,又不熱,衣服在他眼裡就沒新舊之分。
隻是,沒想到她會覺著好看。
徐璐自以為是在夢裡,膽子大的很,朝他勾手指,“過來,我看看。”
季雲喜不動。
“喂,你過來啊,就算是在夢裡,也彆這麼拒絕人嘛。”想到那晚被他拒絕,徐璐嘟著嘴,“誒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會失去我這個女朋友的,知道嗎?”
“女朋友?”男人皺眉,在她那邊,對象叫“女朋友”嗎?
“對啊,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徐璐爬起來,兩個箭步衝過去,趁他不注意,以“蹦”的速度勾他脖子上。
男人不防被閃了一下,趕緊伸手抱住她。為了不讓她跌倒,手就不小心放她纖細的大腿上。
季雲喜暗罵一聲“罪過”。
“嘿嘿,怎麼在夢裡也這麼討厭,再躲我,就不怕失去我嗎?”說著,雙腿發力,盤他腰上去,兩個人的身體來了個無縫對接,沒發現此時的姿勢有多羞恥。
男人又被閃了一下,惡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拍一把,“彆胡鬨,以為自個兒還小呢?”那手也極速的拿開,絕不在不該停留的地方多待。
徐璐得意的笑,緊緊摟他脖子上,“你說你這麼細的腰,怎麼力氣這麼大啊?”手腳並用,八爪魚似的。
自己的腰力被懷疑,季雲喜很想把她甩下去。嗯,以後要能搞成,得讓她嘗嘗厲害。
似乎是為了試探他腰力怎麼樣,徐璐還故意有恃無恐的往後仰,反正知道在草地上,真摔了也不疼。
這可好,把季雲喜嚇得夠嗆,又使勁在她屁股上拍了兩巴掌,“玩夠了沒?玩夠就下去,陪我買衣服去。”
“不用買,就這個好看,多年輕啊……啊!”身子已經快到二百七十度下腰了。
季雲喜隻來得及一把抱住她,就著她的力道躺低下去,為了不壓到她,他隻能用力抱著她滾幾個圈。
徐璐雖被滾得暈頭轉向,卻毫發無損,他的手護在她後腦上,像一層柔軟的鎧甲。
“季雲喜,你真好。為什麼要躲我?”徐璐喃喃出聲。
男人一頓,輕咳一聲,“感冒了。”
“不是,我問你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是我說的話嚇到你了嗎?穿越確實是挺匪夷所思的,但我們那兒的人都習以為常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也不需要男人回答,她繼續道:“有種東西叫穿越,就是男女主人公跨越時間空間……”巴拉巴拉,各種車禍穿癌症穿被綠穿,唯獨她是睡覺穿。
男人靜靜聽了會兒,突然試探道:“那……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就好好的在穿越世界裡吃喝玩樂啊,遇到真愛就結婚生子,一般穿越的都是孤兒,爹不疼娘不愛的,在現實世界裡沒什麼牽掛……適應得快。”
季雲喜又不出聲了,看著遠處的青山出神。她不是孤兒,她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
“喂,你怎麼了?還在為白天的事心煩嗎?要我說,把小茹好好的帶這邊,多跟她溝通一下感情,肯定會越來越好的。”刻意不提前妻的事。
畢竟,誰有那樣的關係,都是很糟心的。
“嗯。”
“那你還沒說,為什麼躲著我呢。”被風一吹,徐璐的瞌睡早醒了。
回答她的隻有沉默,遠處的山,跟眼前的男人一樣沉默。
徐璐受不了這種氛圍,又不是吵架鬨冷戰,有什麼不能爽爽快快說的。“你沉默是吧?那我走了,永遠也不回來……啊,嗚嗚。”
男人緊緊抵在她嘴上,她被壓在身下,嬌嫩的皮膚又被他胡子戳著,有點癢,又有點舒服,情不自禁就喟歎出聲。
男人身子一震,舌頭就不由自主往溫暖之處去,徐璐被他卷著,發出微弱的“嗚嗚”聲。男人一旦學會吃果凍,就會食髓知味,變本加厲。
……
直到徐璐憋得喘不過氣了,他才戀戀不舍拿開,又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嗯,雖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徐璐就是覺著,這大叔還挺誘人的。
他把頭埋在她頸間,悶悶道:“再也不許說這種話。”
似乎是沒等到徐璐的回答,他不滿,直接湊到她耳旁,“璐璐,答應我,再也不許說要離開的話。”雖然壓在嗓子底,但其間的痛苦卻似要溢出來一般。
徐璐恍然大悟。
原來,他是怕這個啊。“那……你這幾天躲著我,不會也是……”
男人“嗯”一聲,繼續埋在她頸間。作為三十三歲的男人,他的害怕,他的恐慌,以及不為人知的羞愧感,折磨得他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