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家人, 問過大妞兒的意見, 看見她紅彤彤的臉蛋，就是最好的答案。
第二天，徐璐想給季家去個電話, 被男人攔下了。“年後再說。”省得年都過不安生。
他那一家子的尿性，他比誰都清楚。就連婆婆也說彆忙著說, 她還想好好的跟他們過個年呢。
如他們所願，1997年的春節是他們過得最熱鬨的春節。一方麵是孩子多了，寶兒等等三小隻, 一共五個小孩兒，跟著即將上高中的小茹進荷，嬉笑玩鬨, 追逐打鬨, 屋頂都快被他們掀了。
另一方麵是條件好了。吃喝玩樂全上了一個新台階，光煙花就放了兩車，一直放到後半夜, 全村人聚集在大榕樹下, 指著這朵好看, 那朵更好看的……後半夜氣溫驟降, 徐璐又大手一揮, 請眾人進院裡燒烤。
牛羊肉是她們早就備好的, 原想著正月不出門就能自個兒烤了, 現在大家來了, 也不小氣, 全拿出來，見者有份。
所有人感慨不已，林家日子是真的好過了，住著十裡八村獨一棟的小洋樓，開著許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車，吃著最美味新鮮的食材，養了一群最好最聰明的孩子……關鍵是人還特大方。
年輕人們分工協作，有的上手洗菜切菜，有的切肉，有的燒炭，沒一會兒，燒烤架上就“滋滋滋”開始冒油了。
徐璐看得直咽口水，她已經好多年沒吃過燒烤了，以前十天半月就要擼次串的人，來了這裡都快想不起這愛好了……容易麼？前年是沒條件，去年是懷著孩子吃不了，今年一定要吃個夠！
於是，季雲喜就在屋裡，看著院裡那個大快朵頤，滿嘴流油的女人皺眉，咋跟沒吃過似的？
同樣的食材家裡哪頓少了她？咋沒見她這麼愛啊？
正暗自腹誹著，醒醒突然哼了兩聲，“媽媽……”
季雲喜趕緊爬上床裡側，幫他拉拉被子，見小腳腳果然露在外麵，有點涼了，趕緊給用手包住，想到他們媽媽常嫌他手涼，又把小腳揣懷裡，貼著肉的捂。
男人的胸膛熱氣騰騰，腳上暖和了，醒醒舒服的咂巴嘴，吸吸小鼻子，“nie nie……”
季雲喜回身，拿過奶瓶摸了摸，溫度還好，趕緊抬著給兒子喝。
小家夥喝了兩口，覺著味道不對，不是他聞見的那種，又不爽的哼唧起來，還不會說話，隻會閉著眼叫“nie nie”。
季雲喜皺眉，小聲道：“這不就是嘛，快喝。”
又把奶瓶湊過去，才碰到嘴巴，小家夥就閉著眼搖頭，晃腦袋，不要就是不要。配方奶已經不能滿足他肚子裡的小饕餮了。
季雲喜的眉頭越皺越深，“快喝……什麼毛病。”聲音有點嚴厲和幾不可見的不耐煩。小茹他都沒這麼好的耐心，這三個真是被他媽給慣的，大半夜還興喝奶？這不是存心折騰人嘛！
醒醒不爽極了，他不喝就是不喝，為什麼老有人把東西往他嘴裡塞？睜開眼就是“不要！”
季雲喜眉毛一挑，像是要發火了，但看著這熟悉的眉眼，連“不爽”的神情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能收了脾氣，溫聲道：“怎麼了？不好喝嗎？”
醒醒吸吸鼻子，指著院子，“nie nie ……”他還不會說具體的詞兒，隻知道那些味道他平時也用筷子沾著吃過一點點，很好吃，比奶粉好喝。
於是，看著奶瓶的眼神更嫌棄了。
季雲喜要再不懂，就白讓他帶這麼久的孩子了。“不行，那個哪是你能吃的。”
醒醒扁扁小嘴巴，也不哭，就是用手指著外麵，“nie nie……”
“那不是你吃的，喏，要喝奶這兒……”說著又把奶瓶湊過去，醒醒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看著他的眼神委屈極了，鼻子一吸一吸的，黑黝黝的大眼睛慢慢水潤起來。
“好吧好吧，帶你看看去，那煙熏火燎的看你怎麼吃！”季雲喜沉聲斥他，小家夥卻突然笑起來，齜出四粒小米牙，主動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甜甜的叫了聲“爸爸”。
一切不開心，一切不耐煩，都沒了。
這兩個字就像有魔力一般，讓季雲喜毫無抵抗能力。
他快手快腳幫他穿上大紅色的小棉衣，怕頭受風，又給戴上紅紅的小帽兜，整個小家夥像被包裹住的小團子似的，漂亮又喜人。
徐璐正吃得滿嘴流油呢，突然看見她家小團子，奇怪道：“醒醒怎麼來了？你把他抱來乾嘛？煙熏火燎的他受不了。”快快抱回去，彆耽擱我大開吃戒。
季雲喜輕哼一聲，“你就受得了？”用紙巾幫她擦擦嘴角的醬汁兒，微微有點無奈，他待會兒又得洗澡了。
徐璐點點頭，“那是，也不看看姐以前過的什麼日子，來這邊都吃素了。”
季雲喜心疼她在這裡過不上以前的“好日子”，也就不再多話，逢年過節就當讓她開心開心。“喏，他要出來。”晃晃手裡的孩子。
醒醒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爸爸媽媽身上了，鐵架子上烤著的東西好香啊！是什麼，好想吃！特想吃，吃起來一定很棒棒吧？
配上小嘴巴包都包不住的口水，徐璐大笑：“看見沒季雲喜，你兒子是個小吃貨呢！”
男人皺眉，一個男孩子，這麼喜歡吃，估計成不了什麼大事了。說不失望是假的，但……誰讓他是親兒子呢？就是一輩子隻想安於現狀混吃等死，他這當爹的也隻能咬牙給他份家業，讓他吃全世界最好的。
唉，隻能好好掙錢了。
等等朝媽媽張手，徐璐手裡還拿著沾辣椒的筷子，不敢抱他，“讓爸爸抱著，媽媽看看有沒什麼你可以吃的啊。”找了一圈，土豆小瓜都有，趁著還沒刷油和上辣椒，撿了片小土豆烤熟，用乾淨筷子夾碎了，給他小點小點的吃。
男人抱著，女人喂，孩子吃得津津有味。
有女人就戳了戳身邊隻顧著自己吃的男人，“你瞧瞧，人家那才叫對媳婦兒好，你這三年沒吃過的隻顧著……”
男人站起身來夾了塊肉給她：“趕緊吃，彆廢話，要不就沒了。”
女人笑眯眯的，得意的咬了一口，“嗯還……去你媽的，還是生的！姓王的你是不是眼睛瞎啊？”
男人大笑起來，整個院子回蕩著的都是他們的笑聲。這個年，真他媽好過，明年他們家裡也要這麼烤著吃，熱鬨，還有麵子！
醒醒人小胃口也小，一小塊土豆就心滿意足，窩爸爸懷裡打哈欠，隻給大家留個紅彤彤的背影，徐璐在他屁股上拍了兩下，“吃飽就把你媽扔開了，小沒良心的。”
季雲喜覺著，好像兒子更依賴自己一點？
帶著這個自以為的認知，他心滿意足的回房了。
徐璐一直吃到後半夜，快四點了才洗漱好躺床上，父子四個早跟周公會了多少次麵了。她也懶得再爬進去，推推季雲喜，讓他進裡麵睡，她就躺外麵。
“吃好了？”男人抱著她。
“嗯，超爽的，不過就是……”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就是什麼？”
“沒兔子肉，羊肉也不夠新鮮，要是現宰現吃就好了，後天開市了記得再買點孜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