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宅子裡確實有鬼。”李雲深看一眼陸老爺,聲音輕緩的開口,“並且這隻鬼的道行還挺深,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是隻怨氣不化的厲鬼。”
“身為厲鬼,最喜月之精華,晚間最常出沒。”
李雲深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陸老爺那張老臉嚇得煞白。
“師傅們好好歇息,好好歇息。”陸老爺甩著一身黃符,端著黑狗血立刻就跑了,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
看著陸老爺那副慫樣,李雲深輕嗤一聲,然後伸手推開麵前的房門,入眼就是一張八尺雕漆大理石床,紫紗帳幔,錦帶銀勾,側旁一盞料絲燈,晶瑩可愛,價值昂貴。
還有那些金器銀器,像不要錢似得擺在那裡。
眾人努力忍住搜刮的欲望,黎逢隨手從實木圓桌上的白玉盤裡挑起一顆鮮紅色的果子笑道:“這陸家還真是有錢,連仙女果都有。”
蘇棠眼前一亮,“仙女果,吃了能變成仙女嗎?”
黎逢:“……吃了能變豬。”說完,他把手裡的仙女果往蘇棠嘴裡一塞,“你再吃下去就變成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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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財大氣粗,陸老爺給四人一人安排了一個房間。
三師兄弟在蘇棠的屋子裡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正準備回自己的屋子,就看到蘇棠艱難地抱起一隻碩大的花瓶移到門邊。
“你乾什麼?”李雲深皺眉。
蘇棠緊張道:“花瓶放在門口,這樣鬼進來的時候一定會碰碎花瓶,我就能知道了。”
李雲深伸手扶額,“打雷你都不醒,你指望一個花瓶?”
黎逢搖著扇子,一臉無奈,“你以為鬼會從門口進來?”
蘇棠:……
蘇棠努力想了想,“那要不我放窗戶前麵?”
大師兄深吸一口氣,“等我們出去你再放。”
“哦。”
“對了,你剛才看到的那個鬼長什麼樣子?”
蘇棠蹙著好看的黛眉仔細回想,“是個女鬼,長得很漂亮。”
“沒了?”
蘇棠想說人家還會比心,但在對上李雲深那雙陰沉的眼眸時還是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沒了。”
房間裡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李雲深拔劍而起,被早有準備的黎逢和周千塵拖住。
“大師兄,冷靜點,冷靜點。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說完,黎逢把正撅著小腚往桌子底下躲的蘇棠揪出來,神色溫柔道:“小師妹。”
“啊~”蘇棠哆嗦了一下爬出來。
“把那個鬼畫出來吧。”
屋子裡有上好的筆墨紙硯,蘇棠趴在書案上,咬著狼毫筆,神色糾結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揮墨豪灑。
一個圓頭,再一個胳膊,一條小腿腿……
“好了。”蘇棠興致衝衝的把自己畫的女鬼圖遞給黎逢。
黎逢盯著這些圓球和扭曲的線條,單手指向一長方形,“這兩個圓是什麼意思?”
蘇棠不好意思道:“這不是女鬼嘛。”
黎逢深吸一口氣,把那張女鬼圖往書案上一拍,微笑道:“大師兄,我不攔你了。”
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就不應該指望這個女人!
靈魂畫手蘇棠:!!!她到底哪裡做錯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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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蘇棠的女鬼圖實在是太難讓人理解,所以蘇棠在李雲深的威逼利誘下,開始口述。
“她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款式有點老,像是嫁衣,沒有梳頭發,頭發很長到腳踝。臉很白,嘴很紅,腳上穿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胳膊是這樣擰巴的……”
蘇棠堅強又努力的企圖用自己柔軟的身軀來重現紅衣美女的造型,但她發現自己太僵硬了,最終以失敗告終。
這種非人類的姿勢她一個人類怎麼可能做到!
“唔……”李雲深沉吟半刻,看一眼繼續掙紮著擰巴自己胳膊的蘇棠,然後看了一眼天色,“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蘇棠:???
蘇棠跟著看一眼窗口黑乎乎的天,那蓬勃的鬼氣幾乎要從窗口漫進來,連頭頂那輪碩大的圓月都遮蓋住了。
要知道,剛才在陸宅外麵的時候,那月亮又大又圓,就跟大月餅似得,但一等進陸宅,就被鬼氣遮得連半絲月色都看不到了。
可以想見,這隻女鬼到底有多厲害。這整座陸宅幾乎已經完全變成她的天下了。
蘇棠一個鯉魚打滾撲上去抱住大師兄的腿,“大師兄,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吧,我害怕。”
“滾!”李雲深拔出自己的腳出了門。
“二師兄啊!”
“滾!”
“三……”
“哐”的一聲,一柄大刀穿過蘇棠麵前的雕花木門,這差一點就要戳到她美麗的小臉蛋了。
蘇棠:……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回手拋,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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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蘇棠吭哧吭哧的把那個一看就價值昂貴的青花瓷瓶抱到房門後和窗子前,然後她一抹臉上的汗,正準備去找那張她活了兩百年都沒睡過的八尺雕漆大理石床。
沒想到,蘇棠一撩開那紫紗帳幔,就見原本應該鋪著綢緞錦被的大床上爬滿了黑黝黝的青絲長發。
是的,沒錯,是爬。那長發甚至還囂張的在蘇棠的眼皮子底下蠕動。
蘇棠用力咽了咽口水,掐著嗓子開口了,“美女,你這發質受損有點嚴重啊,平時不護發吧?”
美女慢吞吞的從那堆青絲長發裡露出自己的小腦瓜。白臉紅唇,那對眼珠子黑烏烏的跟兩玻璃珠子一樣,沒有一點眼白,死氣沉沉地盯住蘇棠,然後咧嘴朝她露出一個笑。
“啊!”蘇棠驚叫一聲,轉身撞開門飛奔而逃。
她不行了,把她戳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