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煙抿唇,抹去腮邊的淚水,也不再掩飾,一邊哭一邊說:“林醫生,能抽空見個麵嗎?”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一頓,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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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啟航到醫院時,壓根沒看到陸硯清,他準備去護士台問問,走過去剛好聽到幾個護士在閒聊。
“那個302的病人應該是個軍人吧?我昨天跟王醫生去查房的時候都看到他腹肌了,八塊誒,身材真的超好!”
“我也看到了,他第一天過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男模呢,結果王醫生說他是軍人,胳膊是被炸傷的。”
幾個女護士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說起陸硯清,對這人印象很深刻,一米八七的身高,長得就跟歐美男模似的,話又少,傷口換藥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尤其纏繃帶的時候,簡直荷爾蒙爆棚。
“跟他一塊來的那個小夥子也不錯,眉清目秀的,就是看著年紀有點小,你們說這兩人有沒有對象啊?”
其中有個女護士聽了打趣:“你該不會想找其中一個當男朋友吧?也不知道他們工資怎麼樣,我要是找對象,起碼得有車有房才行,不過那個姓陸的隊長長得那麼帥,也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帥有什麼用啊,也要看清現實,萬一他工資沒你高,你豈不是養了個小白臉?”
幾個人說說笑笑,絲毫沒注意到張啟航走過來,直到男人敲了敲前台,才將這群人瞬間拉回神。
“請問一下,你們知道302的病人去哪了嗎?”
張啟航一回來就沒見陸隊的人,這會無意中聽見幾個護士的對話,意料之中他們老大真的很搶手,可惜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
李歡一直負責302的查房,聽說人沒在,她也有些驚訝,兩人正說話,不遠處的電梯門打開,從裡麵走出來一個人。
男人身形頎長挺括,個高腿長,走廊清冷的燈光打在他臉上,五官深邃,薄唇泛白,眉宇間聚集著揮散不去的戾氣,隱隱看出些病態。
張啟航和李護士都是一頓,連忙跑過去。
張啟航隱約猜到陸隊去了哪,他急急看向他的胳膊,黑色襯衫微微鼓著一團,有一塊區域顏色加深,李護士驚叫一聲,知道這是傷口裂開了,她忙扶著他,忍不住關心責備:“你傷得這麼嚴重,怎麼偷跑出去了?”
陸硯清出任務胳膊被炸傷,幸好當時反應快,保住了胳膊,但傷口麵積大,起碼要養一個月才能好,他昨天剛到醫院,今天換藥的時候,李護士都找不到他人。
“這傷口都流血了,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扶你回病房,馬上給你處理傷口。”李護士摸到他右臂上的潮濕,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陸硯清臉色陰鬱,從女人手裡抽回胳膊,聲音冷沉,像是初冬的雨雪,淅淅瀝瀝,涼意入骨:“不用了,自己走。”
手中一空,李護士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張啟航知道陸隊的性子,平時最討厭有女人碰他,他連忙跑到李護士的位置,笑嘻嘻地打圓場,“李護士這麼忙,還是我來吧,我力氣大!”
說著,扶著陸硯清快步走向病房。
李歡在這群護士裡,顏值也算數一數二,平時追她的人不少,但她眼光高,如今難得碰到一個喜歡的,主動關心居然被拒,她有些惱地去準備藥物,身後幾個小護士捂著嘴偷笑。
張啟航扶著陸硯清回到單人病房,忍不住開腔:“老大,你是不是去找孟婉煙了?”
其實他不說,張啟航都能猜到,陸硯清這一年回京都的願望很強烈,尤其是在鐘南鎮見到孟婉煙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
病房的窗還開著,陸硯清從兜裡摸了摸,沒找到煙和打火機,他朝張啟航揚了下下巴,“有煙沒?”
張啟航點頭,但沒立刻給他,先是勸:“老大,你這傷嚴重著呢,大夫讓你戒煙戒酒,還是算了吧。”
陸硯清黑眸睨他一眼,長腿一掃就往他屁股上踹:“少廢話。”
張啟航撇撇嘴,乖乖遞上煙,順便“啪”的一聲點了打火機。
青白的煙霧繚繞,煙頭燃著一縷青絲,男人硬朗深刻的五官在半昧的光影中若有似無,薄唇叼著煙,一口一口吸,凸起的喉結微動。
張啟航記得剛入特戰隊的時候,陸硯清的皮膚很白,一雙黑眸沉寂銳利,整個人桀驁乖戾,又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當時隊裡的小夥子各個二十出頭的年紀,將他的沉默獨立視為冷傲清高,私下裡沒少找他較量的,後來一個兩個的都被陸硯清治得心服口服。
陸硯清的情緒並不好,眼眶微紅,唇瓣乾涸蒼白,張啟航看著他,總覺得下一秒,他眼前這位鐵骨錚錚,有血性的隊長會忽然掉眼淚。
也不知道他剛才出去一趟到底經曆了什麼,十有八九有特殊情況,張啟航看著他快燃儘燒到手指的煙頭,連忙伸手幫他掐掉,小聲道:“老大,你該不會是去找孟婉煙,然後被拒絕了吧?”
語落,男人垂眸冷沉的睨他一眼,張啟航立馬閉上嘴。
“去,幫我把錢包拿過來。”
張啟航心裡一樂,屁顛屁顛地去拿,接著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李護士拿著醫藥盤進來,視線劃過病房裡的兩個人,最後停在陸硯清身上:“陸隊長,我來幫你上藥吧。”
病房內的燈光寥落沉默,男人的五官卻清晰硬朗,英俊深刻,穿著黑色的便裝,看著愈發冷沉,話不多,氣場強大不容人忽視。
陸硯清聞聲抬眸,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李歡走過去,幫陸硯清扶起床上的靠枕,似乎忘記了剛才被人拒絕的尷尬,她的聲音很溫和,“你的傷口還沒好,王醫生說了,最近一周都要在醫院好好休養,要不然你這胳膊很難恢複好的。”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煙味,李歡看了眼煙灰缸,鑷子夾起棉花:“還有啊,抽煙太多對身體不好,你平時忍著點。”
陸硯清沒說話,垂眸看了眼她的醫藥盤,單手解著襯衫的扣子。
張啟航剛好拿著陸硯清的錢包過來,李歡見了伸手幫忙去接,卻被一隻手擋開。
她抬眸看向這雙手的主人,男人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微啞的聲音冷漠疏離:“彆碰。”
李歡抿唇,麵上有些委屈,“我隻是看你不方便接,想幫你一下。”
她很明顯的感覺到,男人冷沉的語氣裡極力克製的情緒,冷漠到不近人情。
陸硯清從張啟航手裡接過錢包,動作熟練地從夾層裡取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校服,五官精致漂亮得像瓷娃娃,烏黑的馬尾辮,笑得明豔動人,兩隻手並在一起,對著鏡頭比了一個很老土的愛心。
李歡沉默無言地幫他上藥,男人脫下襯衫,隻露出半邊身子,他脖子以下的皮膚很明顯比臉龐更白皙,但肌肉勻稱緊繃,線條流暢冷然。
張啟航就倚在窗邊,看到老大又拿著那張照片看,心裡嘖嘖一聲,要論深情,估計這世上應該沒人比得上他們陸隊長了。
傷口還未愈合,此時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漓,看著就疼。
換藥的時候,陸硯清卻一聲都不吭,黑眸定定的注視著手上的照片,這一眼遠比止痛藥更有效果。
李護士就站在他身旁,視線剛好落在這張照片上,照片的邊邊角角已經泛黃,看得出時間挺久。
她目光一頓,覺得這照片上的人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是誰。
但她猜的出,照片上的女孩一定是陸硯清的心上人,這一刻她之前所有的主動和暗示都仿佛變成了笑話。
李歡猶豫之後,心底終究是有一絲不甘心,她忍不住問:“陸隊長,這張照片上的人是誰啊?長得
很漂亮。”
陸硯清的手微微收緊,薄唇輕掀,語氣冷冷淡淡:“我女朋友。”
窗邊的張啟航聽了瞪大眼睛,老大剛才回來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以為失戀了,但現在篤定的語氣,看來還有戲?
李護士臉上的笑意僵住。
張啟航反應過來,笑嘻嘻地附和:“對對對,這是我嫂子,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