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狂徒(2 / 2)

盛則寧從頭上拔下一枚簪子,猛然上前,往他手臂上大力一插,銀簪堅固,前端鋒利,那人痛得鬆了一下手,力氣一個不支就從馬車上跌了下去。

竹喜驚愕地看向自家姑娘。

“人若欺我,傷又何妨!”盛則寧聲音發顫,但是每個音節都清晰,轉頭又對著外邊的人喊:“麻叔還愣著做什麼,快衝過去!”

不能由著這些人爬上馬車。

麻叔被她的話一下被喚回神,倘若在這被人傷了、碰了他家姑娘,他又有何麵目麵對主家,他一咬牙,狠力踢開左右兩人,扯起韁繩就驅馬往前。

“不想被傷,速速後退!”

馬車猛然往前急衝,盛則寧和竹喜都因為貫力而往後,磕得後背生疼。

外麵一片慘呼。

可見剛剛馬車定然也撞傷了幾人。

“姑娘!我們出來了!”麻叔激動的聲音傳了進來。

盛則寧和竹喜都鬆了口氣。

不過竹喜的臉上還是餘留擔憂。

她是擔心盛則寧下令傷人的舉動會被人告發,一名女子擔上惡毒之名,將來會備受苛責。

“他們冒犯在先,我們不過自保。”盛則寧安慰她,也是在肯定自己的做法,“我沒有做錯。”

竹喜應聲:“姑娘說得對。”

這樣一耽擱,三人都心疲力竭。

盛則寧也從一開始的焦急變得無力,索性歎了口氣,接受了肯定是追不上朱七娘的結果。

正想讓麻叔轉道,不去西街巷,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徹底停了下來。

“麻叔,怎麼回事?”竹喜打開半扇門朝外看。

“這是遇到巡查了,不妨事,他們也就是例行盤問。”麻叔有經驗,並不慌張,安慰起兩人。

遇到官差,他們就不用擔心再被那些惡霸酒徒糾纏。

巡查衛的幾十人堵在半道,彆說馬車,就連人也給攔下了。

盛則寧挑起簾子一角,看見人影中有幾個醉漢被推搡到了一邊,幾名身穿官服的男子正在盤問。

“你說這小娘子自願跟你走的,可人家喊了救命,你這是強擄良家婦女?”

“不、不,不是的大人,我們、我們都是一起喝酒的,她算什麼良家婦女,這麼晚,穿得這麼豔,看見男人勾勾搭搭,她、分明就是出來賣的。”醉漢舌頭打結,說話結結巴巴,語焉不詳。

“你!——你胡說!我家姑娘好端端走在路上,是你們上來就拉拉扯扯。”

“可是小娘子也沒拒我們啊。”醉漢哈哈笑了起來,“你、你們也說,是不是啊?”

另外幾個醉漢也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

還有人舉起三根指頭發誓:“我、我們絕無虛言……嗝……”

“你們彆胡說,我家姑娘……”丫鬟被嚇哭了,抽泣起來。

盛則寧聽出她的嗓音有些熟悉。

“竹喜,你下去看看,那是不是七娘的丫鬟雲蝶?”

有官差在盛則寧還比較放心,這才讓竹喜下去看。

竹喜去看了,發現真的是雲蝶,而且她護在身後,背對著她們的那名姑娘顯然就是她們找了一個晚上的朱七娘!

此刻朱七娘不知道是昏著還是怎麼,趴伏在樹根,一動不動,隻有她貼身丫鬟在苦苦護著她。

竹喜急忙跑回去告訴盛則寧,盛則寧不知道朱七娘遇了什麼事,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剛剛她與竹喜能逃脫,那是因為她們坐在馬車裡,但是朱七娘和雲蝶走在路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盛則寧擔心朱七娘,帶上幃巾就扶著竹喜的手下了車。

巡查衛的小吏攔住她,問她有何事。

盛則寧指著人群,溫聲細語道:“那位是我朋友,我是來尋她的。”

小吏掃了一眼遠處那輛青蓋垂鸞鈴的馬車,再看盛則寧這一副貴女的做派,也不敢隨意得罪,就拱手道:“既然是小娘子的朋友,那好說。”

這樣就放她們入內。

盛則寧直奔朱七娘而去,推了推她軟倒在地的身子,焦急迭聲道:“七娘、七娘!”

朱七娘叮嚀一聲醒轉,盛則寧靠近才發現,她身上竟然有濃鬱的酒氣。

“阿寧,怎麼是你。”朱七娘撩起眼皮,迷糊看了她一眼,眼神還有些飄忽。

盛則寧使了個眼色,讓雲蝶幫她一起把朱七娘扶起來,誰知道朱七娘沒邁開幾步,就身子軟了下去,又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雲蝶跺了跺腳,無可奈何地小聲道:“姑娘,要哭咱們也回去先,這裡人多口雜的……”

“我回去做什麼,反正也沒人要我了,索性讓我就在外麵……”朱七娘悲從心底起,不肯再走。

盛則寧壓低了聲音,卻拔高了怒火。

“朱芸姍!為了一個男人,你至於這樣嗎!”

聽見盛則寧教訓自己,朱七娘也不是一個軟柿子,頓時也火氣衝天,朝她氣道:“還說我?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還不是為了一個男人不顧我們幾年的姐妹情,天天隻知道圍著他轉!”

盛則寧一愣。

朱七娘正愁找不到宣泄口,這會小嘴叭叭叭地開始倒苦水。

她邊哭邊罵:“你這個壞東西,我過生辰的時候你就送了十隻金豬,臉都不露一下,他過生辰,你倒是雕了半個月的玉佩,手都弄傷了也不說……還有上次我約你出來聽戲,你看見他打街上經過,瓜子都給我掀翻了也要出去跟著他……還有七夕節,你等他半宿,都快凍成了傻子了也不走,我現在心裡不痛快,隻不過喝幾口酒又怎麼了!”

朱七娘口齒清晰又有條理,哪有一點醉酒後的樣子,這長篇大論迎頭砸過來,直接把盛則寧都說蒙圈了。

“我就原話還給你,為了一個男人,你至於這樣嗎!”朱七娘抽了抽鼻子,隨即聲音一低,又嗚咽道:“至於還要來欺負我嗎……嗚嗚嗚。”

盛則寧看見朱七娘哭,自己的眼睛也跟著酸澀起來。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改了……”

盛則寧心裡也委屈。

“我、我就是擔心你,你知道我找了你一晚上嗎?”

說完這一句,她自己也跟著哭起來。

竹喜心急得不行,眼看著旁邊不遠處的官差們紛紛矚目。

她擔心盛則寧會被人議論。

“姑娘,您快彆哭了,咱們先把朱娘子一起扶到車上去可行?”

“我不去。”朱七娘抵觸,耍起了脾氣。

盛則寧卻很聽得進話,低頭擦了擦眼淚,就去拉朱七娘的手,低聲勸慰:“七娘,你罵我之前拎不清,我認,但是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已經看清了,人貴在自知、自立,所以我們為什麼非要把喜怒哀樂寄在彆人身上?”

“就算不被人喜歡,那也不能證明我們差,我們更要好好的,自珍自愛,過好每一天,不是嗎?”

朱七娘默默低下腦袋,雖然還在斷斷續續的抽泣,但過了一會雲蝶去扶她起來,她不再反抗,可見剛剛盛則寧的話她聽進去了。

盛則寧伸手相扶,不過朱七娘沒走幾步,像是腳下不利索,忽然驚叫了一聲,整個身子往旁邊一崴,這一下沒起來,把扶她的幾女都帶倒了,包括兩個丫鬟。

盛則寧更是被推著身子趔趄後傾,心狂跳不止,驚呼出聲。

千鈞一發之際,身後有人幾步上前,及時攬住她的腰。

灼熱的手溫透過她娟紗薄衣,貼著她細嫩的皮膚,仿佛是燒得赤紅的枷鎖。

“謝……”盛則寧驚了下,抬頭掙紮想要站直,一個謝字還沒吐儘,就回見封硯垂下眼,靜靜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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