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送。”謝朝宗笑吟吟地看向盛則寧。
盛則寧若是知道那一鞭子下次會惹來這麼多麻煩,她情願被抽的是自己。
其實謝朝宗帶來的隨從護衛有上百個,哪裡還需要盛則寧的人來送,他就是見不得盛則寧好罷了。
“謝郎君傷了手,不妨礙走路。”封硯伸手指了指他的腿。
“多謝殿下提醒,可所謂五指連心,我心痛難受,所以走不動了。”謝朝宗慢條斯理地翻著手背,白色的紗上還有血滲出,顯示這傷口的嚴重性。
盛則寧捂住雙耳,有些崩潰:“算了,我自己走。”
這屋子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從兩人之間疾步往外走,誰也沒來得及拉住她,盛則寧就挑起竹簾,撞了出去。
天知道她多想這是個夢,而不是事實打醒她。
謝朝宗居然回來了。
*
護衛氣喘籲籲地追出來,不敢再跟丟了三姑娘。
盛則寧走得很快,生怕被後麵兩人追上。
無論是封硯也好,謝朝宗也罷,此刻她真的誰也不想碰上。
好在街上的人足夠多,足夠提供讓她產生安全感的庇護。
“三姑娘?”
薛澄幾步噔噔噔地從那頭跑了過來,他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咧開的嘴裡一排白牙亮得晃眼,“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三姑娘你還沒回府啊?”
“……薛世子?”
身心疲憊的盛則寧看見薛澄,表情都有些呆滯,從前靈動明媚的大眼都好像蒙上了一層水霧,灰撲撲的,顯得無精打采。
“怎麼了,三姑娘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去哪裡休息一下?”薛澄淡去笑容,變得緊張起來。
盛則寧搖了搖頭,“我沒事。”
“我姐姐說,姑娘說沒事的時候往往都是有事,要不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薛澄指的是一個茶館。
盛則寧步伐慢了下來,她的確又累又餓了。
薛澄見狀,忙不迭地吹噓起那間茶館的點心好吃,就把盛則寧帶了進去。
護衛自然一步不離地跟著,雖然茶館裡人多,但是薛澄並不是他們熟悉的人,還是無法全然相信。
尤其是最近還有發生良家子被誘拐的事件,護衛看誰都覺得是不安好心。
被護衛接連看了幾眼,‘不安好心’的薛澄也感覺麵皮有些燒,他局促不安地把茶館的茶牌推到盛則寧手邊,“三姑娘先。”
盛則寧也沒有力氣與他客氣,就點了一杯菊花清腦茶,妄圖清醒清醒自己已經被攪得如同漿糊一樣的腦子。
“這裡的虎藏茶不錯,三姑娘要不要試試?”
“我不愛喝濃茶。”盛則寧婉拒了。
薛澄頓時點頭,不勉強,自己點了幾碟佐茶的小點心,都是精致好看,適合姑娘享用的。
兩人坐在二樓的敞廳裡,從支窗往下就能看見繁鬨的東十街,以及街上那隊頗為顯眼的車隊。
一連兩輛車都是用得最上等的綠檀木,打磨得光滑的木架上掛著幾個玲瓏小巧的宮燈,在陽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仿佛貼滿了琉璃片一樣。
兩邊的護衛也穿著統一的服飾,像是大家世族裡的護衛,舉手投足都帶出一種不一般的氣質。
“今年端午是什麼好日子,這麼多人進城。”盛則寧蔫頭耷腦,連聲音都打蔫兒,像是沒吃飽的小鳥,都叫不響亮了。
薛澄知道一些內情,連忙道:“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
“聽說官家召來的一些世族前來進京,有琅琊王氏、穎川庾氏、陳郡袁氏、清河崔氏等人,想必是有什麼要事吧。”
“還有這麼多?”盛則寧都不由吃了一驚,“召這麼多年輕的小娘子是要做什麼?”
官家也有好些年沒有選秀,總不會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想給自己納幾個年輕貌美的小妃子吧?
薛澄往下看,果見馬車裡有小娘子正朝外張望。
就如盛則寧所說,這一行隊伍裡好多小娘子,確實奇怪。
接連看幾輛馬車路過後,盛則寧也失了興趣,怏怏收起視線。
薛澄沒有與姑娘家相處的經驗,不知道該開口談些什麼話題才能讓小娘子恢複精神。
他抓耳撓腮,睜眼四處尋覓著樓下的人與物,企圖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事。
“咦,那不是瑭王殿下嗎?”
盛則寧本沒打算看的,但被薛澄格外驚訝的聲音吸引,下意識就朝樓下看去。
人群之中,瑭王不知道何時與謝朝宗分開,此時騎在馬背上十分顯眼。
慢悠悠前行的馬車裡,有名小娘子正從車窗裡露出半張臉,不知道和封硯說什麼話。
封硯朝她頷首,那馬車裡的小娘子就捂著唇笑了起來。
小娘子耳邊搖晃的金墜子就把耀眼的光線反射了上來,晃得盛則寧不由錯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