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尋人(1 / 2)

能讓九公主如此迫不及待的事,盛則寧本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她是唯恐天下不亂之人,最高興乾的事就是讓彆的人不好過,說是愛興風作浪也不為過。

“公主為何要叫上我?”盛則寧再次拉緊自己身上的衣服,哪怕自己已經裹得很嚴實了,但屋子裡立著一個男人還是讓她感到不舒服,更何況還是一個不知來曆的異族人。

九公主理所當然道:“你不是要管教坊司的事嗎,我剛好也看哥不爽,想要尋他的麻煩,我們一拍即合,難道不該一起合作?”

盛則寧沒有被她言兩語就糊弄過去,“以九公主之力,一人即可,為何還需要臣女?”

九公主大步走上前,拽著她的手:“你忘記了,我當初幫你時不就說過了,萬一哪天我要是會給五哥教訓,你得幫我說情。”

盛則寧連忙抽手,“這事還與瑭王殿下還有關係?”

瑭王不是還在府裡養臉?

“當然有關係,我這次是背著他去調查哥的事,他要知道了鐵定要訓我,若是你跟我一塊去,我們兩互相還能有個照應。”九公主說得天真。

盛則寧無語。

這哪裡是照應,公主這不就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墊背的嗎?

“一句話,去還是不去?!”九公主盛氣淩人,一副盛則寧不鬆口她不肯罷休的姿態,“你要是不去,我和烏郎達就在這裡不走了!”

“……去。”

“就知道你夠仗義!”九公主馬上高興起來,拍著手,笑容滿麵。

不是盛則寧想打擊她,她擔憂道:“不過,我們要怎麼去?”

九公主滿不在乎地指了指烏朗達,“他功夫很好,可以把我拎上牆,送我們進去也不成問題。”

盛則寧想起這個西涼人像野山貓一樣飛簷走壁的功夫,瞪大了眼睛。

“你是說我們要偷溜進去?”

*

剛剛歇雨,天還陰沉沉,隻有微弱的天光從雲層透出。

幾隻被大雨澆濕的鳥正立在牆頭,互相梳理著羽毛。

刷拉一聲,牆上就蹲著一個人影。

鳥驚飛,撲翅離去。

牆上的人影也縱身跳下。

盛則寧蹲在牆角,看著被烏朗達送下來的九公主興致勃勃跑來她麵前,拍著胸膛道:“你瞧,我說容易吧!外麵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西涼的使臣被安排在城西的理番館裡,此處專門用來接待外賓,為此外邊有禁軍守衛,每日巡邏不斷,一來為了保護使臣的安危,二來也是防止他們這些異族會故意在上京城裡滋事。

盛則寧這次輕而易舉進來了,不免質疑起這些禁軍也太沒用了。

這裡有個西涼人堂而皇之進出不說,還能攜帶外人自由進入。

九公主其實也料到此行如此順利,心裡正高興,那知還是高興得太早,他們身後忽然就冒出來一句西涼話。

好在還有烏朗達,他往她們身前一站,主動和那個走出來的西涼人說了幾句,那人半信半疑地指著一個方向,用音調古怪的大嵩話道:“你們去那邊。”

他指著一個屋子,要盛則寧和九公主進去。

不知道烏朗達和他說了什麼,這個西涼人沒有告發她們,反而熱心給她們指了路。

兩人見機行事,老老實實順著那人指的方向,走進那間屋子,反手鎖上門。

這屋子裡堆滿了衣物,還有好幾張梳妝台,顯然是教坊舞伎們平常換衣梳妝的地方。

難道烏朗達把她們說成是教坊司的人,所以那名西涼人才沒有告發她們。

“我想到了一個主意,我們不如乾脆徹底混進去,你可以去找你的小姐妹,我也去探一探哥究竟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假扮成教坊司的人。

介於兩人都是頭一回乾這樣的事,心裡又緊張又隱隱有些激動。

舞伎的衣服大多不太得體,兩人花了一些時間才尋到兩套勉強能穿。

再把自己原本的衣物首飾藏好,兩人鬼鬼祟祟打開房門,烏朗達就大剌剌盤手等在外麵,著實把兩女都嚇了一大跳。

“我的公主殿下,您是在裡麵織布還是裁衣呢?我等了都快一柱香了。”

九公主凶巴巴道:“要你管!快給我們指路!”

烏朗達聳肩,給她們指了一個方向:“那邊就是你們教坊司的人平時訓練的地方。”又指著另一邊:“那邊是平時使臣議事的地方。”

九公主對教坊司的人不感興趣,對盛則寧揮了揮手,“那你去吧,我們半個時辰後見麵!這次我一定要找到哥的狐狸尾巴!”

“我說,你們兄妹之間的關係這麼差嗎?”烏朗達把兩隻手架在腦後,跟飯後散步一樣跟在貓著腰小步前進的九公主身後。

九公主怕他壞事,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把他高高揚起的腦袋也拉低下來,“少廢話,你也給我小心躲著,要是讓人發現了,有你好看!”

“……”烏朗達笑了笑,沒有掙紮,兩人像模像樣地貓著腰往前麵探去。

盛則寧理了理衣服,鎮定地朝另一個方向,教坊司訓練的房間走去。

還未走進,琴音樂聲就傳了出來,教坊司的人還在排練中。

盛則寧本想躲在一邊先偷偷觀察一下,誰知道正好兩名舞伎從屋子裡走出來,她沒地方躲藏,和她們麵對麵看對眼。

“你是……”

“你們動作還不快點,磨磨蹭蹭做什麼?”一個西涼人隨在她們身後探出半個身子,對著兩名舞伎不滿地喊,“若是耽擱了排練,小心你們的下場!”

盛則寧害怕被西涼人發現,兩名舞伎也何嘗不是,她們當機立斷扯住她的手就往前跑,等拐了一個彎後才放開她。

“多謝兩位搭救。”盛則寧沒想到進入理番館實在不容易,危機重重,能遇到肯幫她的人,她心存感激。

“姑娘,不必謝,我們之前是見過的。”其中一名舞伎道。

之前在魏國公府時,來的都是達官貴人,她們作為去獻舞的舞伎,那時候盛則寧還幫姚娘子說過一句話,所以她們都還記得,隻是萬萬沒想到這位貴女居然穿著她們教坊司的衣服混了進來。

盛則寧見她們對自己沒有惡意,心就放下了一半,猶豫了一下還是嘗試道:“我是來找人的。”

她才起了一個頭,那兩名舞伎便知道了她的來意,“你是來找姚娘子的吧,她就在屋子裡頭,我們待會進去幫你把她叫出來。”

盛則寧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驚訝道:“真的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你幫了我們教坊司幾次忙,而且我們也聽說過木蘭社,很是敬仰,若非我們出身賤籍,也想去參加呢,所以能幫到盛娘子這一點小忙也是我們的榮幸。”舞伎十分誠懇。

“你先尋附近的房間藏一藏,我們回去就讓姚娘子來尋你。”

兩名舞伎也不便久留,很快就回去了。

盛則寧隨便推開身後的一間屋子就藏了進去。

這間屋子不大,但是光線很好,屋子裡也沒有放彆的東西,隻有一盆金色的牡丹花放在最中央的紫檀雕花圓桌上。

盛則寧想起之前九公主與教坊司爭的那盆金牡丹,莫非就是這一盆?

她圍著牡丹花轉了幾圈,的確國色天香,花中之王,這牡丹黃如純金,香味淡雅,果然是稀世罕見。

哐當一聲,她身後的門被人推開,姚娘子緊張地提裙邁進來。

“盛娘子你為何來這裡?”

姚娘子來得很快,看樣子是那兩名舞伎也擔心夜長夢多,都沒有耽擱一刻時間就把姚娘子叫了出來。

“那日與你分彆匆忙,還不知道情況,你就被宸王帶走了,他可還有為難你們?”

姚娘子一愣。

盛則寧千辛萬苦進來,竟然隻為了問她這一句話?

她心情複雜,似是翻湧的浪濤,一層疊著一層,若不是咬住了下唇,隻怕會當場忍不出哭出來。

看著姚娘神情悲傷,盛則寧不安道:“你彆難過,我不是故意提你的傷心事,我就是……”

盛則寧沒想要惹姚娘子傷懷,有些猶豫不定要不要拿出帕子給姚娘子拭淚,她的手就被姚娘子緊緊握住了。

姚娘子搖搖頭,雙眸蒙淚苦笑道:“我隻是十來年沒有被旁人再這麼關懷過,有些受寵若驚罷了。”

盛則寧蹙著秀眉,認真道:“你也是受我牽連,我應當為你找一條出路。”

姚娘子歎了口氣,“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蒙柳娘子不怪罪於我,還救了我一命,此生無以回報,唯有來世銜環結草,感恩報德。”

“辦法我總會想到,你也不用太過憂心這件事。”

姚娘子抽了抽鼻子,微一點頭。

盛則寧見姚娘子精神氣比當日在西鳳塔上好上許多,想來在理番館裡要辛苦排練,但也是她們早已習慣的事,算不上難。

最重要的是宸王沒假公濟私,挾私報複就是天大的幸事。

不過九公主究竟是從哪裡聽來宸王要生事的說法?

“此地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盛娘子還是快些離去,不必為姚娘涉險。”姚娘子扶著盛則寧的手,想把她帶去她們姐妹發現的一個安全出口,可是她還沒邁出兩步,忽然身子往下一墜,若不是盛則寧反應快,她就要摔倒在地上。

“姚娘子你怎麼了?”

姚娘子靠在盛則寧身上,手指攥緊胸口,急喘了幾口氣:“不、不知道,忽然胸口、胸口好悶。”

盛則寧想把她放在地上,好去打開窗戶給她通氣,但是姚娘子卻反手把她拉住,氣息不穩地問:“盛、盛娘子,你可有聞到一股奇香?”

盛則寧點點頭,她轉過腦袋,看向擺在屋子中間的那盆金牡丹,“我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不過氣味並不是很濃……”

姚娘子順著她的目光看見那盆花,她低聲喃喃道:“這個屋子掌教從不讓我們靠近,說這盆金牡丹花是獻舞的重要道具,是要麵呈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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