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尋人(2 / 2)

“你的意思,這花有問題?”盛則寧一邊用袖子捂住鼻子,一手扶起姚娘子:“難怪我也感覺有點悶,還以為是沒有開窗的緣故!”

好在盛則寧沒有感覺到身體有異樣,姚娘子吸入也不算多,兩人及時出了這間屋子,症狀就減緩不少。

外麵的新鮮空氣帶走了異香,姚娘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身體的麻痹僵硬緩解,她才拉住盛則寧的手,惶遽不安道:“盛娘子,我那天聽到一名西涼的使臣在和一名大嵩侍衛說西涼有一種蠱蟲,蟲屍磨成粉埋進土裡,十五日可成蠱毒,這……這金牡丹花的盆裡該不會就埋了這個吧?”

盛則寧聽到姚娘子的猜測,細想了一陣,目怔口呆,“你說過這花是要奉給官家,難道西涼人此行的目的是謀害官家?”

姚娘子也不敢武斷此事,隻是臉色也變得難看至極,與盛則寧對望片刻,互相之間連呼吸都淺了。

若說要謀害官家這樣的大事,大嵩這邊必然也有人出謀劃策,要不然隻憑一些外邦異族如何能策劃這樣大事。

至於她們這些獻舞的教坊司等人不過是一些卒子,隨時可以舍棄掉。

“你說的那名大嵩的護衛可認識是誰?”盛則寧很快鎮定下來,詢問其中關鍵,若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或許還可以順藤摸瓜,去查驗一番。

姚娘子撥楞腦袋,“我、我不認識,理番館裡頭除了我們教坊司的姐妹之外,其餘的人的一個都不認識,更何況那名護衛是背對著我,連他的音容樣貌都不清楚……”

“這花若是真有問題,那絕不能被獻上去。”

此事不說危及官家,還會連累這些獻舞的舞伎性命。

“可是我們人輕言微,也不知道能說與誰聽。”姚娘子擔憂地道。

她的話也提醒了盛則寧。

草率地就在理番館把事情鬨大是不明智的。

倘若這裡管事之人都是參與謀亂的人,到時候隻要他們把證據一銷毀,然後再反過頭攀咬她們造謠中傷使臣,這個罪名可就大了去。

彆說教坊司了,就是她也未必承擔的起。

等不及半個時辰再去與九公主相會,盛則寧就隻好請姚娘子帶她去找人。

姚娘子在理番館已經待了好幾日,可以輕車熟路地繞開番館裡巡邏的護衛,把盛則寧帶去議事廳。

門口烏朗達百無聊賴地拔著地上的草,看見盛則寧過來就起身拍拍手,指著身後的門道:“九公主忙著找東西,你要進去尋她?”

盛則寧點點頭,烏朗達就撮起嘴巴學了幾聲狗叫。

裡麵翻找的動靜頓時沉靜下來,然後九公主做賊心虛地偷偷打開半扇門,“怎麼了,有人來了?”

“是有人來了,你的小姐妹回來了。”烏朗達讓出擋住的身子,讓九公主可以看見盛則寧。

“你這麼快?”九公主看見盛則寧拉著姚娘子,連連招手,“快彆傻站,進來,我們一起找。”

盛則寧提著裙子上前,閃身進屋的同時就把剛剛發現的金牡丹以及姚娘子聽見的蠱毒說給九公主聽。

興許這就是九公主一直想找的大事。

九公主一聽果然一會驚一會喜,“你說我哥居然膽大包天,想謀害父皇?好啊,他果然是個壞胚,居然喪心病狂要弑君!”

盛則寧讓九公主冷靜一下,這件事不容樂觀。

“我在來的路上又細想過了,在花土裡埋毒其實並不高明,而且官家也不一定會對金牡丹起興趣,就是看幾眼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像姚娘子這樣聞幾下也不過是有些頭暈難受,而她不知道為何僅僅是胸悶,也沒有其他反應。

“對啊,你說的對,那他們不就白費心思了嗎?”九公主把兩手拿著的冊子往身後隨意一拋,“這些西涼人,果然歹毒!”

“喂,你罵就罵,不能把我們全部西涼人都罵進去!”烏朗達不高興了,甩著自己垂在胸前的小辮子,一圈又一圈地晃著。

“九公主殿下為何會和一個西涼人在一塊,誰知道他有沒有參與這件事?”姚娘子小聲道。

但是烏朗達耳朵尖,還是聽見了,扯了扯胸前的衣襟正色道:“這位小娘子,我呢,是一個純純的大好人,你身邊這兩位小娘子可都是我冒著被打死的風險偷偷帶進來是,你再詆毀我,我可就要不高興了。”

盛則寧也不知道這烏朗達到底什麼來由,因而閉上了嘴,沒有說再多的事。

九公主有些尷尬。

烏朗達哼了兩聲,“你們要知道我們西涼人其實也分了兩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戰,我是主和的,所以才會隱瞞身份偷偷跟過來。”

“西涼這次來的使臣是攝政王,他位高權重,你身為西涼人敢偷偷跟來與他作對,那你又是什麼人?”

他會幫助九公主查證據,那就是和攝政王對著乾,盛則寧才不會天真地相信他會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嘍囉。

烏朗達眼眸一彎,碧綠的眼眸像是山靈野魅,頗具野性,他字正腔圓地說著大嵩話:“我現在就是小公主的跟班而已,不是什麼大人物。”

“對,我信他。”九公主拉攏盛則寧,“你不記得上一回我們遇到那幾個壞西涼人,也是他幫了我們。”

一件事歸一件事,盛則寧相信哪怕是異族也會有善良的人,可是牽扯到兩國的大事,就未必會這樣簡單。

不過如今時間有限,盛則寧也不願意在這上麵耽擱,姑且就當這個烏朗達是一個好人。

“我們還是先想一下這件事怎麼解決。”

“還有什麼好說,我回宮就去告訴父皇,讓他派人來查一查這個理番館裡有沒有蠱毒就完了。”

“不可,無論查到與否,這對兩國來說都很難收場。”盛則寧馬上否了這個提議,“若是沒有蠱毒,大嵩就是無端揣測西涼使臣,若是有蠱毒,那就是西涼使臣圖謀不軌,官家必然震怒,結果要不是和談破裂,要不然就是出兵討伐,公主可知道這是何等大事。”

烏朗達手盤在胸上,安靜聽著,眸光裡有些驚訝。

沒想到大嵩上京城裡一個小小的女郎也能有這樣的政治覺悟,不容小覷。

九公主皺起眉,“我聽父皇說過,打仗要死好多人,我可不想打仗。”

大嵩已經有幾十年沒有戰事了,百姓安居樂業,才有了現在這繁華景象,若是打起仗來,必然會有一方受到重創,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九公主雖然沒有見過那樣的場麵,但是她也不願意見。

因為死人一點也不好玩。

盛則寧手指抵住下巴,在空地上來回踱步。

教坊司的人是宸王送進來,若以九公主的猜想,這事背後若有人助力,可能就與宸王脫不了乾係,可是這花土埋毒,獻給官家,手段不高明,甚至還很低劣,他就不擔心會惹禍上身?

還是說他有彆的法子,禍水東引?

“糟了,來人。”

烏朗達忽然放下手,警示道。

屋內的其餘女同時驚愕萬分。

烏朗達推了九公主一把,“還愣著乾什麼,找地方藏起來!”

姚娘子最先反應過來,扭身就躲到書架後頭,盛則寧沒頭蒼蠅一般原地兜了幾圈,隻能咬咬牙鑽進蓋著絨布的桌案下,這裡離著主座最近,若是來人身份尊貴,隻怕非落座在這桌子兩旁不可。

她剛藏好身,還沒顧得上看烏朗達和九公主還能躲哪裡去,門就被人推開了。

嘎吱一聲。

聽腳步聲像是走進來幾個人。

“瑭王殿下能來,鄙人當然歡迎至極,快請進,嘗一嘗我們西涼的好酒。”

盛則寧抱著雙膝的手不由抖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瑭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理番館呢?

可隨即,封硯那清冷低沉的嗓音就傳了過來。

“本王來不是為了飲酒。”

若是九公主在這裡,隻怕也要隨著這道聲音抖一抖了。

但是此刻隻有盛則寧一個人抖了起來,一來是怕被發現,二來她隱隱猜到了宸王真正想要對付的人是誰。

“是是,小人明白,快上一些好茶。”

瑭王和接待他的人果然在桌子兩側的交椅上坐了下來,盛則寧手肘夾著膝蓋,兩手捂著嘴巴。

封硯習過武,對呼吸聲都很敏銳,盛則寧怕被他發現,緊張地背上都要滲出冷汗。

“瑭王殿下這次來是?”

“我是來尋人。”

“尋人?”西涼使官驚訝道:“可是我們這裡……”

這裡要不然是大嵩教坊司的舞伎,要不然就是西涼的舞伎。

瑭王來尋人,尋的竟然是低賤之人。

傳聞不是說這位瑭王不近女色,難道並非如此?

使官後悔聽信謠言,竟然沒有及時為這位殿下準備幾個美姬。

“殿下若是喜歡,鄙人這就去為殿下準備!”

“使官不要誤會,本王可不是……”

他話音未落,忽然一隻小耳墜當啷一聲砸在了他們麵前的地上,幾下彈遠,使官一個激靈從座位上起身。

盛則寧一聽清這個聲音,馬上就猜出九公主和烏朗達藏身之處,竟然就在他們頭頂上!

“什麼人!”

盛則寧心驚之下,也不能不替他們兩人掩護,趁此間隙,從桌子下一把鑽出,逮著剛剛封硯出聲的方向就撲了過去。

封硯反應極快,本想伸手扼住不明偷襲者的脖頸,卻在視線相交的刹那,手從她脖頸側錯了些許。

一晃神間,任由那小娘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他腿上,人也撲進他的懷裡,兩隻柔荑交在他脖子後,親密無間地貼著他。

可憐又委屈地嗓音從他胸口悶了出來:“嗚嗚嗚,殿下,我就知道您一定會來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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