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金算盤 木木木子頭 9195 字 3個月前

韓國公知道鎮國侯跟在他身後,隻是他一直忍住了不回頭看,等快到了宮門口,他終是忍不住轉身麵向鎮國侯:“你到底又想要乾什麼?”

嗯,臉上的老斑也多了不少,鎮國侯越來越確定韓老狗是得了重病:“我不跟快要死的人計較,你也是的,人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怎麼看你說話還這麼衝?我勸你平心靜氣點,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天。”

韓國公氣得渾身發抖,他就知道鎮國侯這老小子會詛咒他,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啊,他才剛辭官,這老小子就跑他頭上拉屎撒尿了:“周作楊,你……你欺人太盛,你才要死呢,老夫活得好好的,你死了老夫都還活著。”

鎮國侯掏了掏耳朵:“小心氣急攻心,我家老頭子就是……,”他想到韓氏那賤人是這老狗的妹妹,話說了一半就冷哼一聲走人了。

韓國公看著鎮國侯的背影,歎了口氣,肩膀也耷拉了下來:“作孽啊……”

西北昭親王府,五娘這會正在宴請寧州城的官眷跟城裡幾戶大商家的女眷。原本芍嬤嬤建議她隻宴請官眷的,隻是她想著既然要籌銀子籌衣物,那商戶這大頭也不能漏了。

五娘坐在熙然院正堂的主位上,看著下麵神色各異的二十多位女眷,笑說:“我到西北也有些日子了,隻是身子有些不便,就一直沒能請大家過來見見,拖到現在,是我失禮了。在這裡,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在下麵坐著的女眷紛紛起身舉杯飲儘杯中物。

“都坐吧,”五娘還真不喜歡這場合,隻是日後等她生了孩子,要應付像這樣的場合還多著呢,不得不試著習慣。

“娘娘說的是哪的話?”一位商戶家的女眷,倒是爽利:“能來給娘娘請安已經是民婦等莫大的福氣了。”

坐在五娘左下手的是墨先生的夫人趙氏,她身邊還坐著一位姑娘,據說是她的外甥女叫陳碧瑤。

趙氏淡笑著說:“娘娘身子貴重,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這寧州城也不大,大家都一個城裡住著,什麼時候都能見。”她今天過來,也是想要探一探這位昭親王妃的底,就目前看來,是個會扮豬吃老虎的主兒,歪道她夫君讓她謹慎些。

五娘對這墨夫人的印象還不錯,隻是她那外甥女,五娘有些不喜。自她進了熙然院之後,那陳碧瑤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看她,那種眼神,她曾經見過:“碧瑤姑娘在看什麼,可是我的妝容有什麼不妥?”

她已經是昭親王妃,而且景元昭也已經給了她承諾,那景元昭就是她的人,她不允許彆人覬覦他。

陳碧瑤的母親是墨先生的嫡妹,不過墨先生的這個嫡妹命不好生下陳碧瑤沒兩年就去了。墨家老夫人痛失愛女,就把陳碧瑤接到墨家來養了,這一養就是十多年。今年陳碧瑤已經十六了,可一直沒有婆家,在座的也不知道這墨家是個什麼打算,不過單看那丫頭的規矩還真不好說是好是壞?

墨夫人早就注意到陳碧瑤的舉動了,她一再提醒,隻是這丫頭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墨夫人起身,故意一腳踩在陳碧瑤的腳上:“這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麵,第一次見到王妃娘娘,有些看傻了,還請娘娘多多包涵。”

“墨夫人請坐,”五娘還是一臉的淡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還以為是我的妝容花了。”那陳碧瑤的眼神裡帶著不屑,五娘就不知道她哪來的底氣敢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剛剛墨夫人那一腳是用了力的,陳碧瑤此時腳的確很痛,但她心裡更不痛快。她八歲在外祖家第一次見到那神仙似的男子,就再也放不下了。

她愛慕昭親王已經八年了,為了他,她甚至甘願放下尊嚴,不求名分,隻要能陪侍在他左右,可是昭親王卻從未正眼瞧過她一眼。她原想著哪天他娶親了,也許她就死心了。今年他娶妻了,可是她依舊無法做到死心,她又想著他身份尊貴,不可能隻守著他妻子一人。

不是都說世家出來的女子都賢良淑德嗎?為什麼昭親王妃都懷了身孕了,還霸著昭親王不放?陳碧瑤覺得昭親王妃就是個十足的妒婦,根本配不上昭親王妃這個身份。她低垂著頭,心裡開始慢慢變得扭曲,她嫉妒那個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五娘不再注意陳碧瑤,正想著怎麼把話題引到施粥上,不過有人主動給她鋪了路。錢華貞這次也收到了五娘的帖子,對於今日的宴會,她自是有準備的,既然已經投了昭親王妃,那她就不會再生二心。

錢華貞在收到昭親王妃下的帖子時,心中確實是鬆了一口氣,今天也定是會使力幫昭親王妃達成所想:“娘娘,今兒華貞過來的時候,見東街這邊的難民比前兩日少了不少。這一問,華貞才知道王府在西街那施粥。西北戰亂,苦得就是百姓。華貞雖人單力薄,但手頭還寬些,不知道能不能參一腳?”

五娘聞言,臉上立馬有了笑:“吳夫人心慈,見不得那些百姓受苦,你能參進來,我真是求之不得,我在這替那些百姓謝謝你。”

說完,她便深歎了口氣:“說來也是慚愧,看著滿城受難的百姓,我心裡急得很,讓府裡的人照三餐到西街施粥,不管怎麼樣,能撐一天是一天,能幫那些百姓熬過去一天就賺一天。”說著五娘的雙目還閃過一絲水光。

“娘娘心慈仁善,在孕中還一直記掛著滿城的百姓,華貞真心佩服,”錢華貞也跟著歎了口氣:“隻恨華貞人單力薄,隻能儘些微末之力。”

“吳夫人能參一腳,那娘娘也順便帶上民婦一個吧,”那位爽利的商家婦人已經看出這家宴的目的了,能在昭親王妃麵前賣個好,她自是不會錯過,便笑言:“民婦其他沒有,銀子還是有一些的。今日民婦歸家之後,再鼓動鼓動民婦那幾個妯娌,她們也都是心軟的,希望娘娘不要嫌棄才好。”

五娘端起茶杯,敬向錢華貞跟那商家婦人:“真是謝謝你們了。”

有了開頭的,後麵的人也不好不跟著,捐財捐物,五娘是來者不拒,隻要能用得上的,你捐鍋碗瓢盆都行。

一場家宴下來,五娘也算是籌集了不少財跟物,好歹能撐一段時日。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動她買的那幾批儲糧的,畢竟西北軍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墨夫人帶著陳碧瑤剛上了馬車,就甩了陳碧瑤一巴掌。

“舅母,”陳碧瑤捂著左臉,心裡也清楚她舅母為什麼打她。

墨夫人本就不喜這外甥女,不是因為她在府裡白吃白喝,而是因為這丫頭從來就是個讓人省心的:“不要怪我這當舅母的沒提醒你,你最好收起你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不然到時不用昭親王妃收拾你,我就親自動手了結你,免得你給墨家抹黑。”要不是婆母攔著,她早就擰擰這丫頭的性子了。

陳碧瑤不敢吭聲,要說在墨府裡,她最怕的還是她這個看似溫和大方的舅母。她顫著聲,抽噎著說:“碧瑤知道了。”

墨夫人最不喜她這小家子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今天就給你個準話,你就死了入昭親王府的那條心,咱們墨家還丟不起那個人。”那昭親王妃年紀雖不大,但演起戲來唱作俱佳,做事更是老道,不虧是太後看上的。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揣著一個祖宗,她們墨家可招惹不起。

邊莫軍隊花了兩天終於橫穿了無望河,來到了大草原邊上。這兩天邊莫人可一點都不好過,那夜被西北軍襲擊了之後,就迎來了狼群跟野狗,還有各種食肉的凶獸,又是一番酣戰。

原以為西北軍偷襲過一次之後,就不會再來夜襲,沒想到昨天夜裡,他們竟然又來了,那些人穿著夜行衣,來無影去無蹤的,動起手來都是一招斃命,讓人膽寒。

先過無望河的那些邊莫人還沒歇口氣,就又被圍殺,南鷹帶著他的那群亡命徒,見人就殺,見馬就搶,搶了馬就上馬跑。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邊莫人又死傷了一片。

莫拉珥跟在軍隊中央,還未來得及下令,有些邊莫軍就被南鷹他們引進了大草原。邊莫人對草原很熟悉,他們自比草原上的雄獅,隻是他們忘了這裡的草原不是邊莫的草原,這裡的草原注定會成為很多邊莫軍的墳場。

莫拉珥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裡麵越來越安靜,頭一次他紅了眼睛,他帶出來的十二萬軍民,現在就隻剩十萬左右,他的整顆心都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