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親王夫妻在樂山上待了一天就準備離開回京了。隻是要把兩個孩子留下,五娘很是舍不得,不過為了兩個孩子的安全,她也不得不這樣狠下心。
五娘蹲在地上拉著三歲多的小算盤,鼻尖有些發酸:“父王跟母妃有事要離開幾天,你在樂山要幫父王和母妃照顧好祖母、外祖母還有弟弟,可以嗎?”
小算盤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好,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接我們?”
五娘強忍著眼淚,兩個孩子自從出生就被她一直帶在身邊,現在要把他們放在樂山,叫她怎麼舍得:“等辦完事情就回來。”
“好,”小算盤摟著他母妃的脖子,親了親他母妃的臉頰:“那快去快回。”這話是他母妃經常對他父王說的,現在他剛好用上了。
“嗯,”五娘被昭親王給拉了起來,摟在懷裡。昭親王低下頭看著仰著小腦袋的大兒子,笑著說:“你的馬駒在後山,你要養好了。”
小胖子點了點頭:“好。”
“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弟弟,”昭親王伸手捏了捏小胖子的小肉臉:“父王跟母妃走了。”
“好”
昭親王摟著五娘,跟一旁的兩位老母親說:“母後、嶽母,那我們先走了,有空我們就過來看你們,兩個孩子就拜托你們了。”
太後早已經習慣了分彆,這次還好,他們隻是回京城,而不是去西北,她倒沒感到不舍:“去吧,孩子在這裡,你們儘管放心便是。”
米氏攙扶著太後,叮囑他們:“萬事小心。”
五娘夫妻剛下山,小算盤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他一哭,小秤砣也跟著哭了。小秤砣一哭,小算盤立馬就不敢再哭了,拉著他祖母就去哄小秤砣:“不……不哭,哥哥有銀子……養你……”
剛說完這話,小算盤就突然哭得更傷心了:“嗚嗚……哥哥銀子在……在母妃那……嗚嗚……”
太後一看兩孩子掉眼淚,心都快疼死了,趕忙抱著小算盤哄著:“乖乖……不哭……咱們有銀子,祖母多得很,都是小算盤跟小秤砣的……快不哭了,”她一邊哄著小算盤,還一邊關注著米氏懷裡的小秤砣:“都不哭了,祖母的東西都是你們的。”
小算盤倚在他祖母懷裡,好一會才終於不哭了,隻是還止不住地抽噎著,撅著小肉嘴說:“母妃他們什麼時候來接盤盤跟砣砣?”
太後接過花嬤嬤遞過來的溫巾子,輕輕地給小算盤擦拭著小臉,柔聲說到:“等他們辦完事情就會來接咱們了。”
小算盤不吭聲了,伸手握住小秤砣的小爪子。
五娘夫妻回到王府時,王府裡都已經收拾好了,一切都沒變,垂花門樓,抄手遊廊處處都被清理得很乾淨。清暉園裡也還是老樣子,昭親王剛拉著五娘坐到榻上,小應子就領著府裡的奴才過來請安了。
五娘才離了孩子,這會是一點精氣神都沒有,昭親王見她這副焉焉的樣子,也就揮揮手讓奴才們都下去了:“我說你是有了孩子,就把我往後排,你還否認,今天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騙了我快四年之久。”
五娘抬首看了看一手摟著她腰身的男人,無力地笑了笑:“被你發現了?”
昭親王用鼻尖蹭了蹭妻子的臉蛋:“咱們不能陪著他們一輩子,總是要放手的。”
“可是他們還小,”五娘依進丈夫的懷裡:“我就是舍不得。”
昭親王抬起她的臉,笑著對她說:“滿滿,我才是那個陪你一輩子的人,請你暫時先忘掉那兩個胖子,多看看我好嗎?”
五娘笑著閉上眼睛拱進他懷裡蹭了蹭,無奈應道:“好。”
回到王府休息了一天,昭親王跟五娘就都養好了精神。
十月初一一早,卯時剛過,昭親王便帶著五娘進宮了。到了皇宮他們夫妻就分開了,昭親王去了乾明殿,五娘則是去了坤寧宮。
今日的早朝雖還是跟前兩天一樣,百官爭辯,隻是細一看好像多了幾個人。除了鎮國侯,跟原本應該鎮守在南方海邊的趙寅之外,就連自從二十多年前被廢了一條腿就再沒來過早朝的肅親王,今天不知道怎麼也來了?
景盛帝坐在龍椅上,感覺整顆頭都不是自己的了,為什麼難纏的一群人會湊到一起來上早朝了?有他們這幾人在,景盛帝都不用說話,隻能坐在龍椅上當個擺飾。
鎮國侯雙手背在身後,看著趙寅,冷笑道:“你作為一方統帥,無召竟然敢私自回京,你簡直是目無王法,趙寅,你到底想要乾什麼?”韓老狗一家全死在這賊子的手裡,而這賊子竟還霸了韓老狗的位置,敢排在他身後,他當他是老幾呀?
趙寅想到府裡被廢了的次子,心微微疼,那可是他最出色的兒子,昭親王就是這老東西的外甥,沒有昭親王,這老東西橫個鳥:“據說昭親王也回京了,那我倒是想問問侯爺,昭親王有封地又手握兵權都能回得,為什麼我回不得?”
這個問題肅親王幫鎮國侯給回了:“母後年歲大了,思子深切,召了昭親王回京。本王倒是想問問趙將軍是什麼時候回京的?”
趙寅把目光投向了問話的肅親王,雙目一縮:“不巧正是跟昭親王同一日到京的。”
“是嗎?”肅親王很遺憾地歎了口氣:“那真是可惜了,要是趙將軍早幾日回來,想必韓國公府一門就不會被賊人誅殺殆儘,畢竟韓國公府離奉國將軍府那麼近,依著趙將軍的忠肝義膽,定不會坐視不管。”
趙寅也跟著麵露悲痛:“我也隻恨沒能早些回來,要是皇上能早點召臣回來,那韓國公府一門想必也能留幾條血脈下來。”
“噢?原來是皇上召將軍回來的,”肅親王扭頭便麵向皇帝,禮都不行,直接開口問:“皇上,不知您招趙將軍回來所謂何事?”
肅親王的話一出口,殿裡竟有幾聲明顯的抽氣聲,這肅親王是多年沒上朝傻了吧,跟皇上能這麼說話嗎?
皇帝沒想到趙寅會把鍋甩給他,一時有些愣神,也就沒有在意肅親王的不敬了:“噢噢……那個朕召趙愛卿回來,是為了……呃……談海禁的事。”
肅親王見皇帝這樣吞吞吐吐的,瞬間沒了再說下去的勁了。不過趙寅可不會就這麼消停了的,他雙膝跪到地上,拱手向上:“皇上,昭親王眾目睽睽之下,無辜射殺臣次子,致其身殘,請皇上為臣與臣的次子作主。”
原本站在一邊的傅天明立馬出列,正氣淩然地說:“皇上,昭親王公然在皇城腳下,肆意殘害忠良,此等行為令人發指。自古以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皇上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說著他便跪伏到地上。
“你們想要什麼交代?”一身著墨色雲紋錦緞便服的男子背著雙手閒步走入殿內,淡笑著說:“本王給你們。”
殿內文武百官紛紛扭頭看向來人,隻見其言笑吟吟,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被鑲嵌著紅寶石的紫金冠高高挽起,劍眉、桃花眼,見到來人之後,眾人麵上表情各異,分不清是喜多還是悲多。不過有一個人見到來人是眉開眼笑,那就是平陽侯錢仲平。
景盛帝現在隻想退朝回後宮喝兩杯壓驚定神茶:“九……”
隻是他的話音剛起,就被趙寅給打斷了,趙寅也不知何時起身來到昭親王麵前:“那就請王爺給我一個交代吧。”
“交代什麼?”昭親王笑著看向眼前留著短短一撮花白胡子的趙寅。
趙寅雖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說眼前的這位的確是個人物,單憑這一身內斂的威勢就不容小覷:“我隻想知道犬子哪裡得罪了王爺,竟讓王爺親自動手廢了他?”
昭親王嗤笑一聲說:“這事需要交代嗎?”
趙寅那雙吊梢眉一緊:“還請王爺給我一個交代。”
“好,”昭親王越過趙寅來到肅親王身邊,一手指向肅親王的左腿:“難得失手算不算?”他抬了抬那雙烏黑的劍眉:“要是你還不滿意,那趙昆縱馬衝撞了本王的儀仗,嚇哭了本王六個月大的小兒子,這你應該滿意了吧,還是你還想要其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