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倒是不小,”南鷹的話一出,昭親王就知道趙寅打的是什麼注意了:“由著他們挖,不過還是讓寸先生儘可能地畫出密道路線圖,到時候咱們也可以借來用一用,也省的再費工夫挖了。”
“是,”南鷹稟完就離開了王府,還是跟來時一樣偷偷摸摸的。
安平伯夫婦跟金二老爺金明傑到昭親王府的時候,剛剛巳時正,他們倒是想要早點過來的,但現在京裡誰都知道昭親王一行人是夜裡進的京,所以他們也不敢過早來打擾。
“哎呦,舅老爺來了,”小應子知道今天安平伯府的人要來,一早就守在門房了:“快請進。”
安平伯還是一樣的客氣:“有勞應公公進去回稟一聲。”畢竟現在昭親王府住著貴人,他們禮做到位,總不會給人落下口舌是非。
“瞧舅老爺說的,”小應子就喜歡他們王妃的娘家人,不管他家王爺多寵王妃,人家安平伯府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驕不躁,這就叫上得了台麵桌的:“太後娘娘早就吩咐了,舅老爺來不能給擋在府外,快請進快請進,兩位小王爺這會也正在壽安堂呢。”
“那就勞煩應公公領路了,”金二老爺趕緊掏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香囊塞給了小應子:“這個給應公公喝茶,還請您不要嫌棄。”
“這這……,”小應子臉都快樂抽了,這不比不知道,王妃娘家的人就是大方,他在王府當差這麼多年,從沒見過鎮國侯爺賞過他一個銅板,要是哪天倒黴在街上遇見他了,他還得往外掏一點:“這可如何是好,讓兩位舅老爺破費了。”
後院壽安堂,太後正坐在榻上,看著小算盤拿著撥浪鼓逗他弟弟玩:“盤盤,喜歡弟弟嗎?”
“喜歡,特彆喜歡,”小算盤說的可是真話:“母妃說……說弟弟是盤盤的……小弟弟。”是他的東西他都喜歡。
太後拿著帕子給他擦了擦嘴邊的口水。小算盤摸了摸自己的小嘴,就也抽出他母妃塞在他袖子裡的錦帕,有樣學樣地給小秤砣也擦了擦口水:“好了,砣砣也是乾淨砣砣。”
米氏坐在右邊的榻上看著五娘從西北帶回來的賬本,越看心裡頭越是感覺不對勁:“這彙通錢莊怎麼會突然願意掏出那麼多銀子?有些不對。”
太後聞言看向米氏:“哪不對?”
米氏就把自己的想法給道了出來:“按理說彙通錢莊每年給西北軍提供十萬兩黃金,已經算是到頂了。可昭王在西北建城時,彙通錢莊竟又往外掏銀子了,這次掏的還真不少,三十萬兩黃金,這可不是嚴大能說了算的。”那人已經失蹤二十多年了,難道還沒死?
“盤盤知道,”這個他有聽說過,小孩的嘴果然是把不住的:“是楓樹。”
“風?”米氏合起了賬本,開始一心哄外孫了:“那咱們盤盤有見過楓樹嗎?”
小算盤眨了幾下眼睛,開始苦惱了:“見過很多,不知道哪個是。”
就在米氏還想繼續套下去的時候,小應子隔著門回稟到:“娘娘,安平伯攜安平伯夫人和金二老爺來了。”
太後看了米氏一眼,笑著對門口說:“快他們請進來,”後她親自彎腰撿起小算盤的一隻小靴子:“過來,祖母給你穿上,你舅舅、舅母來了,可不能再待在榻上了。”
“娘娘,還是奴婢來吧,”西嬤嬤想要接過太後手裡的小鹿皮靴子,不過被太後給阻了:“哀家來就行了。”
小算盤趕緊放下撥浪鼓,起身圈住他祖母的脖子,抬起腳:“祖母,以後……盤盤也為您穿……穿小鞋。”
太後臉上的神情很暖,穿好了一隻,拿過西嬤嬤遞過來的另外一隻接著穿:“好,哈哈……,不過不是小鞋,是繡鞋。”
“小鞋,”小算盤有些話能說,但不一定能說得清楚:“小鞋……修鞋……繡鞋……”
安平伯三人進來,也不敢抬頭,就直接跪下行禮了:“臣安平伯金明成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千歲金安。”
太後摟著站在她腿邊的小算盤說:“快請起。”
“謝太後娘娘。”
他們起身後,又給米氏這個老太君請了安,後就立在一邊,時不時的去看太後身邊的那個小胖子。
陳氏是當舅母的,這會就笑出了聲:“臣婦先給太後娘娘請個罪,還請太後娘娘原諒臣婦的失儀,實在是您這大孫子跟王妃娘娘幼時是十足的像,看來王妃娘娘是得了母親的真傳。”閒下來就愛喂孩子。
米氏也笑了,對著太後說:“在樂山上,我就說了,五娘幾個哥嫂要是見了小算盤這兩小兄弟一定會說長得像五娘,您現在信了吧?小算盤跟五娘幼時真真是一模一樣,都是圓乎乎的。”
這話有人不愛聽了,小算盤撅著嘴糾正他外祖母的話:“不圓乎,父王說是……嫩肉肉。”
太後摟著小算盤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去見見你舅舅、舅母,看他們給不給你紅封?”
陳氏聞言趕緊上前,彎腰小心翼翼地牽起小胖子,這可是太後的命,她可得仔細點:“來舅母帶著你,去認人。”
安平伯兄弟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見麵禮,都是雙份一樣的,還沒等小算盤走到跟前,他們就都奉上了。小算盤看著眼前的禮物,就要給他們下跪磕頭。嚇得陳氏顧不得禮儀,直接抱起了他,而安平伯兄弟也跪下了:“小王爺使不得。”
小算盤一臉不知道該怎麼辦地看向他祖母,太後倒是不介意,輕聲輕語地跟他說:“你隻要跟你舅舅、舅母道謝就好,不必下跪。”安平伯府受不起他的大禮。
奉國將軍府,馮氏自早上那事之後就一直不聲不響地呆坐在榻上,也不吃不喝,她在想她該怎麼辦?自趙寅私自從汴州回來,她就知道要出事,果然那人回來沒幾天,韓國公府一門就被滅,那時她是什麼感覺?遍體冰涼,心若寒冬。
跟著昭親王就回京了,說句實話,在知道昭親王回京時,她心裡竟踏實了些,畢竟終於有人可以壓製他了。她以為昭親王回來,他就會稍作收斂,她錯了,今早那些被掛在屋簷下的黑衣人是怎麼死的,死在誰的手裡?她能猜得出來。
昭親王出手廢了安王的事兒,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還有那西城門外被雪覆蓋住的猩紅。太後回京了,就住在昭親王府。
馮氏閉上了雙目,兩滴淚珠沿著臉頰滾落了下來,有些事情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見,但顯然那人要做的事情,她無法苟同。
她馮唐新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要是韓國公府一門沒喪在那人手裡,她也許還會對他存點念想,可是現在不必了:“青檀,去看看大爺回來了沒有,要是他在就讓他來孑然堂一趟。”
“是,奴婢這就去。”
等青檀離開了,馮氏就起身去了內室,坐到妝奩前,取了她首飾盒裡麵的一支有點粗的桃花簪子。這簪子是千年桃木所做,外麵看著簡簡單單的,但馮氏雙手握著簪子的兩端,用力一轉,簪子就從中間斷裂開來了。
她取了藏在簪子裡的油紙包,就立馬將它藏到了腰帶裡,後又合好桃木簪,放回到首飾盒裡。世家大族的女子出嫁,總會陪嫁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往往都是家族秘藥,基本都不是什麼好的。馮家雖落寞了,但還是有些底蘊的。
青檀那丫頭跟了她也有三十幾年了,進了這奉國將軍府沒幾年就梳了頭,說是要服侍她輩子,可是她馮唐新也不是傻子,青檀雖沒嫁人,但卻早已不是處子之身。這麼多年下來,她也清楚她從了誰了。
趙寅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顧夫妻情份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道理,他找死,她還要帶著娘家搭進去。